徐階道:“你有何打算?”
張沐道:“那個蠱惑皇上的人就是近大半年來造成江湖腥風血雨的魔頭,也是我必殺之人,煩請閣老幫下官留心他是否還在皇上身邊,只要確認了他的位置,下官立刻動手除魔!”
徐階驚道:“你現在可是身犯死罪,還要隻身入皇宮殺人?”
張沐道:“閣老不知那魔頭的禍害,但凡找到了他,下官一定要不惜代價除掉,絕不會再拖延半分。”
徐階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張沐又道:“除此之外,那魔頭也有可能出現在漣驪苑附近,他能易容成一個太監,我也能。我打算就在那裡等著他。只是我不想濫殺無辜,所以我所易容的那個太監會想辦法送出宮,煩請閣老暫時安排一下 。”
正如徐階所言,張沐現在入皇宮,甚至打算一直呆在皇宮是有很大風險的,但張沐還是要去,因為張沐已經確定了秦靜與秦懷義的暗通,現在他們父女都在朱玲瑜身邊,張沐擔心不擇手段的秦懷義會想到利用朱玲瑜對付自己,他絕不能讓朱玲瑜陷入危險。
雖然秦懷義也精通易容術,很容易發現自己是易容的情況,但張沐無所謂,秦懷義發現他的時候,他也能發現秦懷義,到時候勢必強行將之斬殺,絕不留情。而秦懷義如果沒有在漣驪苑出現,單憑秦靜是看不出他易容的。
張沐做此決定是要尋機除掉秦懷義,更是要護佑朱玲瑜的安全。
嘉靖帝身邊、漣驪苑,這兩個地方就是現在秦懷義最容易出現的,如果說秦懷義一直在暗處,那現在張沐就在更暗處,這已是兩人最後的對決了。
徐階不由道:“漣驪苑住的不是臨善公主嗎?據老夫所知老弟與臨善公主關系非同一般,怎地……”
張沐嘆道:“此事一言難盡。”
徐階也不再多問,道:“好吧,不過老夫這次幫你可不同以往,但有絲毫訊息洩露,老夫這條命恐怕也要陪老弟一起送掉……”
徐階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張沐已經能看出徐階話裡的意思了,當即拱手道:“閣老今日還能相助下官,下官銘記在心,只希望能有機會投桃報李。”
徐階道:“老弟是聰明人,那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老弟該知道老夫讓你坐京衛副指揮使的真正因由吧?”
張沐道:“下官與閣老之私交常人莫能比。閣老是想下官手握京衛兵權,掌控京城要塞,在與高拱的對峙中多一分保障。”
徐階道:“但老弟對老夫與高拱之爭毫無興趣,也根本不想參與,否則以你之才,今日老夫何至如此被動?”
張沐長嘆道:“哎,我們果然都是聰明人,原本說話就無需拐彎抹角的。”
徐階連道:“還請老弟能再助老夫一臂之力。”
張沐道:“當年嚴嵩為了取代夏言用盡心機,連我父親也被無端捲入那場鬥爭,慘遭冤殺。嚴嵩成為首輔之後,閣老為了扳倒嚴嵩隱忍了近二十年。如今閣老終於如願成為宰輔,高拱又成了對手。閣老本難道不知,本朝首輔與次輔權勢之爭歷來皆有,縱使閣老能再將高拱除掉,又會有第二個高拱、第三高拱、第四個高拱……永無止境。”
徐階面色陰沉,他又豈不是其中道理。
張沐道:“嚴嵩一意媚上,禍國殃民,除掉他是下官的家仇,也是國恨。可閣老與高拱皆是治世之賢臣,下官實不願看你們相鬥。”
徐階反問道:“老弟勸得了老夫不動他,可能勸得了他不動老夫嗎?裕王對他言聽計從,一旦裕王登基,他就是帝師,倒是他只怕不會甘心屈居次輔之位了。”
張沐無言以對,平心而論,沒有哪個次輔不想再上一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年嚴嵩對夏言是,徐階對嚴嵩是,現在高拱對徐階也是。而且高拱因為與裕王的特殊關系,他的籌碼更多,根本不用像徐階扳倒嚴嵩那般還要謹小慎微,隱忍多年。
張沐道:“有權勢的地方便有鬥爭,這本是無窮盡的事,唯一能暫時風平浪靜的辦法只有讓相鬥雙方勢均力敵,彼此約束。下官助閣老平衡一下與高閣老的力量可好?”
徐階沉吟少許,長嘆道:“好吧,既然你實在無心參與權勢鬥爭,肯再幫老夫一把也算好了。但老夫還有一個要求。”
張沐道:“請說。”
徐階道:“現在我還是首輔,我可以先不動他,可若有一日他得勢要動老夫,老弟且不可袖手旁觀。”
張沐道:“單憑下官與閣老私交,,若閣老有事,下官必竭力出手相助。”
徐階終於露出了笑臉:“好,有老弟這句話,老夫便放心了。宮中那個太監之事容老夫暗查幾日。”
張沐拱手而拜:“有勞閣老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