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落落心裡清楚，薛紫煙何其睿智，自己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更何況，如果她真的那麼緊張顧芳年，此時便不應該先到她這來，應當是親自去通知自己的妹家。畢竟，顧芳年家的勢力、財力都不算小，想揪出那個人來，也不難。

“師父真的認為，這次的事，只是針對臭小子？”

“哦？”

“那個人應當是很清楚臭小子底細的，若當真是為了拐他，不是應該派更穩妥的人麼？可是，他只讓一個無依無傍的外鄉人來抓孩子。我想……”

說到這裡，尹落落在薛紫煙的注視中，停頓了一下。雖然她很敬重薛紫煙，但是侃侃而談之後，她忽然想到，不知薛紫煙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所以就遲疑了一下。

“嗯，接著說。”

“所以，弟子覺得，今兒這事，根本就不是沖著臭小子去的。那個幕後指使，想害的人，是我。”

“聰明！”

薛紫煙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不但如此，她甚至還滿面笑意看向自己的這個弟子。眼前的孩子，初見的時候，看著懵懵懂懂的。僅是這短短數日，竟是有了這麼大變化。

“所以師父，以後弟子出宗的時候，還是不要和臭小子一起吧？這次只是僥幸，來了一個比臭小子身手弱得多的。萬一再有下一次，臭小子有個閃失，弟子該如何自處？”

“落落又為何如此看重芳年那小子？”

“因為與臭小子相識，弟子才有機會做了師父的弟子。”

尹落落這話顯然有些拍馬屁的成分，可薛紫煙較真兒和她說起其中的緣由，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能想到的，就只有這樣。

聞言，薛紫煙臉上出現了略略驚訝的神情，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

“師父還是告訴您妹妹加派人手保護臭小子吧。”

“落落你忘了，這裡可是玄海宗。”

“是，師父，弟子記住了。那師父，弟子現在可以向您求教制符的訣竅麼？”

假作沒有聽出薛紫煙的言外之意，虛心求教。薛紫煙也便沒有繼續問下去。兩刻之後，薛紫煙輕身離開，獨留尹落落一人在房內琢磨畫制符籙的要領。

約是半盞茶的工夫過去了，一心想要畫出品階更高“涵虛鏡”的尹落落終於還是頓住了動作。

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她輕道：“有什麼事、什麼話，大可以擺到明面上來說。暗地裡假借他人之手，為難一個孩子，也算光明磊落麼？”

她說話的時候，極快地收起桌上已然畫制好的符籙，順便也將帶有獸血的硃砂一併收起。

不多時，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果然，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頭戴鬥笠、身著一襲深藍衣袍的男子。

“呵，真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也不算笨嘛！”

“不是我聰明，只是你的伎倆低劣。沈賢初，你真覺得，咱們相見不多，你又頭戴鬥笠，就掩蓋的了你包藏禍心的面目麼？我原以為，你和你妹妹不一樣。”

“你怎麼認得我？”

聽見她直點自己的名諱，沈賢初身子一顫，在他的印象中，從未和尹落落有過正面接觸。

“你以為，把臭小子拐走，然後師父就會處決我，顧家就會責難於我麼？”

“既是天不成事，那我當然自謀其事！”

“你……”

眨眼之間，沈賢初已經來至尹落落身後，單手扼住她的頸際，拖著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