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甚名誰?”
“樓楓秀。”
淨水難得蹙眉,暗暗想到,道生查探到的刺客資訊,以及那頁雜亂筆畫,細細想來,模糊的二字,正是楓秀才對。
“哦?你既來回稟我,必然得知此人居身之地,想好了萬全之策?”
“伏生有負期望,只知大概三個月前,此人入了京師,此後音信全無。”
“也就是說,問題依舊存在,你沒做採取任何有用措施,卻違抗我的命令,擅歸蓮火宮。”
伏步乾屈膝跪地,呈上一封秘奏“仰無暇門動作過於激進,教使並未給予伏生應有尊重,屢次不聽勸告。尤其那名知縣,秘密呈上幾封奏摺,好在入朝前,被我及時攔截,否則功虧一簣!”
淨水接下奏章,不緊不慢翻開摺子“聖蓮道雖失直接參與司法的許可權,但門徒遍佈當朝權貴,還不至於任由一個七品知縣詆毀,何必你來多事。”
“長老,我已查證,定崖知縣沒什麼來歷,中舉後一直想入朝執政,雙親託人砸錢才買來的小官。”
“既然如此,又有何懼?”
“定崖縣只是群不知好歹的愚民,根本曲解我們興盛定崖之心,想要聯合知縣奏表明宗,撤離仰無暇門,長老您不能不防!”
淨水長老卻不甚在意,他掃過秘奏,張口道“小小定崖縣,翻不出什麼動靜,不必緊張。”
“伏生聽聞,陛下似乎在忌憚聖蓮道,不光參與司法職權遭受剝削,增設禦史大夫一職,謹慎避開所有與聖蓮道牽連瓜葛的人選。我道行事屢受限制,長老或有用到伏生之處。”
“陛下不曾受過宗門中管教,難免忌憚宗教引領天下歸心的能力。你回去吧,宗門自會處理得當。”
伏步乾不肯動身,急道“還請長老明示,伏生何時才能重回蓮火宮?”
“你在聖主的面前做下殺業,蓮火宮已無你容身之地。”
“伏生是為聖蓮道的聲譽,那兩個雜碎認得聖主,定會洩露聖主過往秘辛!玷汙聖主盛名!”
“我知你心,因此保你,仰無暇門乃蓮火宮直隸宗門,又有何不同?我授予你的權利,不屈於人下,你何必執著回來。”
“不同!長老,您明知我心所往!”
淨水長老凝視著他,目光難掩失望“我本看重你絕對忠於聖主,卻不想如此不堪大用,一個來歷不明的刺客,喊出無關緊要的名字罷了,你卻急於見君宴痛下殺手。”
“膽敢玷汙聖主者,該死!”
“你曾為入聖蓮道,自斷其指,許諾誓死效忠,而今見我年邁,卻是不肯再聽老朽的話了?”
“伏生其心不曾有違,還望長老成全!”
“非我不能成全,你罪行已定,又當何如?”
伏步乾目光如煉,高聲否決道“伏生殺人無數,卻不覺罪惡滔天,唯一罪行,唯獨錯傷聖主!”
只見得他面色一凜,一掌抵地,當即抽出重劍,毫不猶豫斬向腕骨!
幸而劍刃夠利,幸而他手勁穩重,那一劍齊齊整整,血霧均勻噴灑成弧。
他捧著他的斷掌,起身道“伏生,這便,與聖主請罪。”
“你以為你如此行徑,聖主就會原諒你的罪行?”
“如不得其原諒,願一死明忠。”
此道生決絕到盲目的地步,一步步趔趄著,走下朝聖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