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崖縣地處南北,傍海臨江,風景秀麗,卻是個地痞流氓雜燴地界。
少年名為樓楓秀,正是定崖縣常駐地痞子之一。
他吊兒郎當穿過人群,倒騰掌心剛摸來的仨銅板,暗想。
嗯,買倆包子,其中一個帶肉,也算過節。
須臾後,熱騰騰包子到手,人往路邊一蹲,肉包子正要往嘴裡塞,卻跟同蹲路邊的狗崽子對上了眼。
狗崽子看著灰不拉幾的,頭頂落了星點白雪,眼裡濕乎乎,一小團蹲在跟前,瞧著還沒倆月大,打死拆了吃肉也頂不了一頓好餐。
狗崽子敏銳,一發現自己遭人關注,連忙哽哽唧唧叫出聲,嗚嗚咽咽賣力乞食。
它叫的可憐,樓楓秀下不了嘴,於是伸出手,狗崽子見狀瘋狂搖尾,卻只見他抬手揮了兩把,嚇唬道“滾!”
那狗不懂人話,不知好歹,以為得到回應,扭著尾巴連忙往前貼了貼,叫的越發悽苦。
樓楓秀心煩,伸腳給它挑遠開,毫不留情罵道“別想,給你老子吃什麼?”
狗崽子不厭其煩,顛顛跑回來,還是蹲在跟前,歪著腦袋,滿眼期待。
白雪化在眼裡,黏糊糊濕漉漉。
“操。”樓楓秀煩了,起身就走。
誰知道狗崽子不挑好人,偏挑無賴,立即一步不差的跟上前去。
少年被跟煩了,忍無可忍,挑出白菜包子,掰開,分了半丟去。
狗崽子小短腿一蹦,竟接的穩穩當當。
“喲,快看快看,瘋狗餵狗呢!”
樓楓秀抬頭,看見角落聚著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他們避著風雪沒事找事,偶爾伸根棍子絆一絆路人,眼下正愁無趣,忽然看見這一幕,紛紛調侃。
“哎呀,真是好大一尊菩薩啊!”
“可惜呀,這菩薩是泥巴捏的,還捏變了形啊哈哈哈哈哈!”
這幫乞丐平日最愛逞口舌,打起來又只會亂竄,追起來費事。
原不想搭理,可惜這群叫花子又笑的實在難聽。
樓楓秀不急發火,反倒慢條斯裡,拿出另外一隻包子,咬了一口,露出肉餡,故意在乞丐跟前晃了兩晃。
接著轉頭,丟給剛吞完半拉包子的狗崽子。
“是啊,菩薩大爺我餵狗喂的都是肉包子,臭要飯的,一年到頭也吃不上一頓吧?幹脆學狗向菩薩大爺我叫兩聲,磕兩個響頭,菩薩大爺也賞你。”
看著肉包子打狗,乞丐們氣的咬牙切齒,棍子胡亂敲地,威脅道“你找打?”
“找打。”樓楓秀擼起袖子就要靠近,那群乞丐只敢耍嘴上威風,卻不敢真的惹他。
犯賤可以,要命不行,於是乎見勢一鬨而散。
樓楓秀樂了。
定崖縣城人盡皆知,可以被狗咬,但不能被瘋狗咬。
有此殊榮,他當之無愧。
樂完,很快意識到手裡只剩半拉白菜餡包子。
那狗崽子過了個大年,埋頭吃的狼吞虎嚥,尾巴搖的恨不得原地昇天。
這會從它嘴裡摳出來,恐怕只能剩下肉渣子。
來不及惋惜,一個愣頭愣腦的家夥撲到跟前來“秀爺秀爺!好差事!好差事!”
愣頭青還待說話,一眼看清他手裡半拉包子,頓時失語,流了一把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