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摳的深情,頭也沒抬。
樓楓秀扒開草枕,拿出齜牙咧嘴,花色陳舊,難辨其狀的泥偶。
小小一隻,還斷了尾。
“小老虎。”阿月忽然道。
樓楓秀一愣,記憶稀薄,連他都快忘了,這究竟是老虎還是獅子抑或別的什麼猛獸。
“嗯,小老虎。”
“我見過。”不知小少年回憶起了什麼,他望著他,似乎很難過。“很久以前,就見過。”
那是樓楓秀幼年常見玩意,見過也沒什麼稀奇。
只是......
樓楓秀蓋住他的眼睛,摁著阿月腦袋撇過去。
“操,別用死了媽的眼神看我。”
他領著阿月回了城,打算去找老杜跟二撂子,剛到戲班後巷,忽然被一個小孩追上來。
小孩喊他秀爺,神神秘秘塞了張紙過來,只說是竇爺讓遞的,說罷又匆匆跑走。
竇爺名為竇長忌,就是老杜口中的狗娘養的小豆子。
紙上字寫的還算端正,只有三行,僅僅三行,其中好些字,樓楓秀與它們互相不認識。
好在頭發長,看不出他的窘迫。
他不願在小弟阿月跟前矮一頭,勉力挑撿出幾個關鍵字,推斷出二撂子跟老杜可能在東西樓打架,於是他交代阿月“你在這等我。”
說罷動身趕去。
他跑的賊快,腳底形如生風,不等人點頭就沒了蹤影。
定崖縣當地有倆大幫派。
一個叫青龍,明面上搞海上運輸,背地裡專行海盜勾當,殺人越貨。
一個叫白虎,開紅樓妓院賭場地下錢莊,打劫拐賣,無惡不作。
這倆地頭蛇,分別佔領海陸兩地,並駕齊驅,當仁不讓。
但是呢,青龍幫不想老在海上漂,也想在陸面整點産業,白虎堂雖然霸佔整個定崖縣,但其野心是想貪圖整個定遠州,哪肯往外分?
兩幫連年起爭執,當街互毆是常事,當然這絲毫不關老杜跟二撂子的閑事。
他們原在東西樓外頭聞香味,幻想有朝一日大發橫財,也要有事沒事擺宴吃席。
誰知道樓裡忽然變了天,原因是,白虎堂的人吃魚翻身,被青龍幫的看見了。
這是行海忌諱,青龍幫以為白虎堂故意找茬示威,憑這點屁事當場幹起仗來,兩邊瘋狂召集各路兄弟齊聚東西樓開打。
打就打吧,二撂子活像抽翻了腦門青筋,悶頭沖進去,攔在酒樓老闆,粉娘跟前。
在這個地界開酒樓,自然養的有打手,酒樓打手認為他是哪個幫派渾水摸魚的,一棍子給他杵遠了。
兩邊打起來,刀棍斧頭亂飛,老杜去拉二撂子,可他又都不是兩邊人,結果兩邊捱打,跑都跑不出來。
樓楓秀趕到時,樓裡形式正混亂,他正要隻身闖進去,卻發現阿月不知何時竟然跟了上來!
疾跑是他們這些搞點小偷小摸的流氓專項技能,樓楓秀早已歷練的爐火純青,少有人能追的上來。
樓楓秀來不及吃驚,動手一把拉住他道“我讓你原地等我,你來幹什麼?”
阿月看了眼樓裡亂飛的刀棒,還有躲著刀棍在桌椅底下亂擠的老杜二撂子,下結論道“打架。”
這單薄身子,進去半刻都得被削成條。
“別管閑事,滾!”樓楓秀沒空跟他糾纏,甩手就要往裡進,誰知阿月黏著腳後跟非要追上來!
樓楓秀發了急,伸手扳肩,將人撂倒在地“媽的,老子讓你滾!”
撂完人,樓楓秀闖入東西樓,掄起手裡枕頭......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