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嚴謹認真,坐姿端正得體,拿筆姿勢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你要學嗎?”他突然開口,頭也沒抬。
樓楓秀有些訝然,愣了片刻,反問道“學什麼?”
“認字。”
“有你認字還不夠?我認字幹什麼用。”樓楓秀抽回目光。
“有用。”
“要你教?爺又不考功名,別煩爺。”
“如果你想,可以考。”
樓楓秀嘖了一聲,只當阿月在說些異想天開的東西逗人玩,雙手撐了後頸,倒回草蓆上不做理會。
“無關功名,只是可以有更多選擇謀生機會。賬房先生,藥童按方抓藥,買賣商貨,都需要識字。”阿月繼續道。
樓楓秀默了會,想象一下自己穿著長衫倚著櫃臺算賬,抑或者在藥堂裡研磨藥材。向普通人一樣,過起不必偷摸搶騙日子,不為三餐苦惱,不再風餐露宿,跟夢一樣的日子。
“你打哪知道的?”
“我看到的。”
“那你怎麼不去給人算賬,或當個藥童?”
“代書可以當日結賬。”
樓楓秀踢開趴在腳面上酣睡的狗子,半晌,忍不住問“代書,賺的很多?”
阿月停筆,從懷裡拿出一把銅板,捧到他眼前去。
“幹什麼?”
“給你。”
樓楓秀伸出雙手接過,數了一遍,六十文整。
在樓楓秀偷人荷包捱打那會,阿月就在某個街角,找到一處撰寫碑誌書信的代書攤前,自請幫人寫了幾章字。
攤主見他字筆俱佳,遂請他幫襯代書,今天才算開始,一天的價錢。
挺多的。
比那天四人拉木料累死累活一天下來還多。
“學嗎?”阿月又問。
“不學。”樓楓秀嘴硬。
“好吧。”他起筆續書。
樓楓秀捧著一把銅板,沉思半天,突然悶聲道“這些我要用,算我欠你。”
“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以後我會還。”
“你不欠我,也不用還。”阿月道“我所有的錢,全部是你的。”
樓楓秀沉默了會,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過什麼,竟然讓阿月認定自己是這麼個霸人銀錢的惡霸。
“不要了。”他將銅板又推到阿月眼前。
“為什麼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