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去給人寫碑誌去了,此時阿月一人守在數攤前,粉粉窩在腳底下在睡覺,而他在幫一位老太太寫信。
阿月起筆的樣子認真又嚴肅,面無表情,不茍言笑,比老太太還像個老太太。
反倒是老太太,根本閑不住。
她盯著阿月喜笑顏開,左問一句,右問一句。
什麼你家幾口人,家裡都有誰,種田還是行商,叫啥名字,哪年哪月生人。
一連串問話,一聽就想來聯姻緣。
老太太沒等到回答,樓楓秀率先拿著信拍到阿月案前,道“給我讀信。”
“好,你先坐下等我。”
阿月略分神,取下他手中信件,放置一旁,拿了鎮紙壓信,隨後指向旁邊的椅子。
樓楓秀窩火,耍無賴道“我讓你先給我讀信!”
“嗯,等我寫完這封家書。”
“......你小子聽不懂什麼叫先是吧?”
“沒事,沒事,小先生,要不先給讓這位小哥讀,奶奶不急。”老太太哪敢跟無賴搶先,連忙推脫。
“奶奶,是您先來的。”阿月堅守底線,寸步不讓。
樓楓秀沒想到他會這麼堅定忤逆自己,可阿月寫起字來,就跟他吃飯一樣神聖,又有些不忍打攪。
“行。”他直截了當,還真就排起了隊。
老實巴交坐到一旁,懶散抱著胳膊,目光吊兒郎當掃過老太太。
老太太被他嚇的不敢說話,自此刻起,沒再多說一個字。
等阿月寫完書帖,老太付了幾文錢,道謝起身就要走,卻聽阿月回答道“我住在乾坤戲班雜貨間後牆棚子裡,是他小弟,家裡有三口人,我和楓秀,還有粉粉。沒有種田,也沒有行商,名為阿月,今年十三。”
說完,又道“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老太太目瞪口呆,聽了這番身世,著實不是什麼好的良人,連忙搖頭,拿了書帖快步離去。
送走老太太,阿月收起銀錢,隨後拿開鎮紙,拆了信奉。
粗略看完,阿月不動聲色,抬頭問道“誰的信?”
“當然是你秀爺我的。”樓楓秀分外得意。
“你看了麼?”
“看了。”
“看懂了哪些?”
樓楓秀眉頭一擰“你管我懂不懂,我這是考察你,免得你識字不夠,給人寫書偷工減料,一堆錯字!”
他這樣說,阿月就明白了。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這封信並非樓楓秀以為的一封感謝信。
相反,它通篇下來都是警告。
警告他不準將昨晚看到的事情洩露,如不能守口如瓶,後果自負雲雲。
阿月慢條斯理合上信,他說“你做的沒錯。她很感謝你。”
“我當然沒錯,那麼多字,就這麼兩句話?”樓楓秀狐疑。
“嗯。信中囉嗦,意思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