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現在剋扣的緊,報上幾斤豆子,酌量分發,多一兩都不給。私自販鹽,你想找死呢?我可不幹!”
“以往沒鹽場還不至於到這價,現在建起鹽場了,反倒吃不起鹽,真操他孃的!”早點攤主唏噓道。
“可不是,誒,你到底要多少?”
“就一勺吧。”李大娘嘆息道。
最近滿街都在議論鹽價,雖然定崖近海,但私自曬鹽違法,而且雜質過多,每天都有人因為私自使用曬鹽中鹽毒找大夫。
更可怕的是,這鹽價並非來自官方,反而是販私所定。
白虎幫想往上走,不光侷限於小小定崖縣,近年來動了販賣私鹽心思,與當地士紳聯合,賄賂高官,在此地辦起了鹽場,現在又跟青龍幫沆瀣一氣開啟海運。
私鹽出自官方鹽場,由官方出售,賣價卻可隨意操縱,只高不低。
真真有冤無處訴。
李大娘拿了醬菜回來,一步三嘆,忽然瞧樓楓秀臉色不對,忙放下醬菜上前問道“小楓,你怎麼了?”
阿月賣完粘糕,聞言回頭,見他且在出神,走上前撩開他的頭發,掌心貼在他的額頭上。
樓楓秀本能一躲,抬起眼睛,無意望進他沉甸甸的目光裡。
阿月勾住他的脖頸,重新將手心貼上去。
感受到毫無攻擊性的柔軟,樓楓秀愣了半天。
他自認極有自知之明,他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雖然有眼有口有鼻不缺零件,但俊啊美啊的好詞,絕對跟自己無關。
剛被一年紀能當他媽的女人摸著臉誇過,羞憤又古怪。
此刻,他看著阿月,恍惚反應過來,那也許,那肯定。
肯定是竇長忌背後支使,粉娘信口胡說,故意拿他開涮!
因為此時的他,找不出任何語言,形容眼前人。
那目光裡帶著不加掩飾的憂疑,清澈真誠,彷彿清風吹過湖中月,波瀾未平,魚躍又起。
分明溫微不改,他卻似被這等目光燙了心,一把拍掉他的手。
“怎麼了?”阿月收回手,淺的發粉唇瓣帶出一絲笑,微露銀齒。
“跑的急,太熱。”他別開頭道。
李大娘擔憂的不行“這又不是什麼急事,跑這麼快,摔到怎麼辦?來,喝點溫水,緩一緩。”
樓楓秀嚥了一口唾沫,旋即抄起水碗,一飲而盡。
近來粘糕攤上生意不錯,攤子收的晚。
天擦黑那會,老杜便來了,手裡提溜著蹄膀跟幾樣小菜,額外還提了一壺小酒。
他帶著二撂子跟李大娘打了招呼,這會街頭巷尾都在忙著收攤,樓楓秀跟阿月在幫忙,李大娘也沒顧上招呼,讓他找位置先坐。
他誒了一聲,道“不用管我,我自個來。”
看見雀雀坐在燈油前讀書,便接著從油紙包裡,捏出一塊蹄膀遞給她“雀雀,杜哥給帶的晚飯,快,你先嘗嘗。”
“謝謝杜哥。”雀雀接過去,咬了一小口。
“好不好吃?”
雀雀點頭“好吃。”
二撂子伸手也要拿,被老杜打了手背,瞪眼低聲斥道“你剛剛不是吃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