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問“您要寫什麼?”
公子望了望四下,沖他勾了勾手,大意是要阿月俯首。
“您不妨直說。”
公子嘆了一聲“此乃家醜,不易人知,還是你附耳來。”
樓楓秀見狀,一把合書,猛拍到桌面上,越過桌案揪住公子衣襟,虎視眈眈道“來,你說,我替你傳話。”
馬夫在旁急道“你,你,你大膽,快放手!”
“我說!”公子崩潰道“某是想請先生寫休妻呈訴!”
樓楓秀這才鬆手。
公子喘了口氣,捋了捋胸前,卻聽阿月道“我不會。”
馬夫怒目而視“你一個做代書的,怎麼連訴狀都不會寫?”
樓楓秀也瞪,指著攤前藩旗“瞎了你的狗眼,沒看見我們主業是賣紅豆粘糕的?”
“......”
“抱歉,呈訴應該要找狀師。”阿月道。
公子欲哭無淚“若有狀師敢寫,某何苦跑到這來?”
他從腰封內側,摳了半天,摳出一兩銀票來“這不難的,某找人問過啟承落款,不如我口述給你,你只管把我妻惡行寫明,能不能成是某的事。”
一兩銀票,不包售後,寫幾個字而已,不虧。
阿月接過銀票,遞給樓楓秀,就算應承了下來。
雀雀放下書,過來幫忙研磨,那公子坐在阿月身側,低低竊語。
交談間,眉目婉轉,中間見隙伸手,還想替阿月擦擦額上薄汗。
幸虧樓楓秀及時插手,拿書橫到兩人跟前,信手一指,問阿月道“這字怎麼讀?”
“一。”
“......一旁邊的那個。”
“兩。”
“......”
公子默默收回手,心想,這認字水平還不如我,裝模作樣看什麼書。
樓楓秀裝模作樣翻了又翻,終於找到一個複雜難解的文字,指給阿月。
“這個詞......”
“你等會。”樓楓秀搬來板凳,橫插二人中間,瞧見公子神情木訥,這才心感滿足。
“詞名為如鯁在喉,意為心有不快,難以言表。”
“哦。”樓楓秀淺咳一聲,對阿月道“好好寫你的,不懂我再問。”
於是公子只好隔著樓楓秀,與阿月口述。
口述大半天,本想抄碗喝兩口豆花潤嗓,一看碗邊還有豁口,公子只單嚥了嚥唾沫。
一封呈訴寫罷,公子將之交由馬夫,便打發他去看守車輦。
接著從腰封又摳了半天,再度摳出一張銀票,這回倒是十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