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手。”
“也是,呸。”
“借我幾兩銀子。”
“幹什麼?”
“給那小孩。”
老杜嘆了口氣“秀兒,咱別管了,我看那孩子也要活不成了。”
“借不借。”
“藉藉借,你打水漂我也借。”
老杜遞給他幾兩,樓楓秀出了巷口,去抱那賭鬼孩子,伸出手的時候,覺得不對勁。
那孩子睜著的眼睛,似乎不會眨了。
隆冬臘月,哈氣成霜,而小孩的口鼻前,卻沒有熱氣。
老杜上前,摸了摸他的鼻子。
“死了。”
樓楓秀沒說話,轉過身,大步踏入巷口,把剛剛還嫌髒手的賭鬼拽起來,狠狠摜到牆上。
賭鬼剛挨的拳頭還沒緩過來,當即被撞的頭眼昏花,星星沒看完,陡然天旋地轉,身上砰砰直響,每個拳腳都使了十成十的力,不顧死活下狠手。
那賭鬼哭嚎著求饒,卻竟然仍大言不慚“他的腿不斷,我的腿就要斷。我腿斷了,一家老小吃什麼?啊!誰來養家?啊!”
“秀兒!秀兒!”老杜深知攔不住樓楓秀,直接抱住那賭鬼,擋在他身前“犯不著,你要為雜碎去吃牢飯呢?”
老杜擋的結實,賭鬼聽他顧慮,立刻又硬氣了起來“呸,假仁義!給那麼點錢連翻盤都不夠,門都進不了。憑你還想救人,你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德行?敢換早些日子,給我舔□□都不要,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樓楓秀甩開人又要動手,老杜氣急敗壞道“你他媽的,別逼我給你磕頭!”
樓楓秀只補了一腳,回過頭,狀似冷靜道“你怎麼不走?”
“你在這錘人起興呢,我敢去哪?”
“你不是來找我回賭場的?這回不嫌晚了?”
“我......怕什麼,你那群小弟兜著呢,缺咱倆人死不了誰。”
“不是。”
“不是什麼?”
“他們不是我小弟。”
“啊,對,他們不配,就阿月配。”
“不是。”
“不是?”
“阿月是家人。”
當天晚上,兩人沒回盡歡場,樓楓秀找了賣棺材的紙紮,買了口薄棺材。
“掏錢。”
老杜不情不願“買張席就夠了,人死如燈滅,大家也不熟,何必費那錢?”
“行,回頭你死了,我連席也不給你買,直接扔野地裡餵狗。”
“這話說的,那能一樣嗎?你是我兄弟,你死我肯定給你買棺材!還得最好的,金絲楠木的!”
雖然忿忿不平,老杜還是出了銀子,出就出了,二人抗上棺材,他一路喋喋不休“這種事多了,你不想咱咋活的?你還是別發財了,省的整天光看別人苦,眼裡連兄弟都沒有。”
倆人扛著棺材到城門口,城門雖有門吏,但打守不嚴,塞了幾錢,勞看城門的略開門滯留半個時辰,便到郊外隨便找了塊野地,給那苦命小孩埋了。
埋完了小孩,老杜要去東西樓接二撂子,問他要不要一起,趁好還沒吃晚飯。
樓楓秀沒心情,便回了老宅。
一般賭坊要開到後半夜,他今日回的早,三更前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