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噓,噓,違禁詞!”隔壁獄友忙朝他擠眉弄眼。
“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聖主死了,那叫仙逝,呸,他媽的,仙逝的是聖主夫人!”獄卒嗆道。
樓楓秀見過歌明霜,那女子雖智力有礙,可她身強體壯,挺著孕肚也夠涉水折蓮,怎麼都不可能驟然暴死。
“她怎麼死的?歌沉蓮呢?”
“娘嘞!”獄友直捂臉。
獄卒瞥了樓楓秀一眼,嘆息道“聖主舊疾複發,臥床不起。”
樓楓秀靜了片刻,輕聲哼笑“真可惜,死的怎麼不是聖主。”
隔壁獄友恐怕沒見過這麼勇的,遂生出欽佩之心,不由感嘆道“嘖嘖嘖,看來你鐵了心想被關上一輩子,好兄弟,你還是多想想你的阿月吧。”
獄卒也不多言,繞開樓楓秀,徑直往下分發囚衣。
碎嘴獄友接了衣裳,跟獄卒套起近乎。
“兄弟啊,隔壁兄弟怎麼回事,他出口狂妄,你竟然也不管了。”
“何必呢,都死刑了,何妨多幾句嘴。”獄卒幸災樂禍道。
獄友睜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為,為何?”
“因為聖主唄。”
“!”隔壁獄友連忙死死捂住嘴,心頭暗暗發誓,此番出了牢獄,絕對不再多嘴議論聖主半句不妥!
要知道,大別無死刑,這個人又不似能掀動謀反的樣子,他想不通究竟是罵過什麼捅破天的惡言,竟然專門給他量定一套死刑來!
“真可惜。”樓楓秀自言自語著,緊握手中玉虎,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想到他不日即將赴死,露出這副強撐的態度也是應當。
隔壁獄友嘆了口氣,於心不忍,寬慰道“好兄弟,別難過啊,你有什麼遺言要說,我為你帶去!”
他抬眼看了看他,啞聲道“我想恨一個人,可是我不敢恨他。”
獄友不假思索點頭道“哦,那就是愛。”
樓楓秀怔愣許久,困惑道“不是恨,一定是愛嗎?”
“唉,兄弟,人之將死,前塵盡了。你與那位阿月姑娘,無論過去怎樣糾葛,都該放下,要不我去替你表明心跡?我只要出去,一定幫你稍過去,說不定臨了,還能來看你一看!”
“阿月不是姑娘。”
“......”那就是嫁為人婦了。獄友理所當然的想。
“他不會來看我的。”樓楓秀道“是他送我進來的。”
“......”隔壁獄友心下不知揣摩了何等戲碼,不僅捂住心口直吸冷氣。
“不是恨,一定是愛嗎?”樓楓秀追問。
隔壁獄友捶胸頓足道“愛到不捨得怨恨,愛到願意付出性命,這不算愛算什麼?算你冤大頭?”
“我不知道。”
“你那是愛紅了眼,愛瞎了心,愛得不知情為何物,即便死也不明不白!”
“哦。”
他似乎恍然大悟,又似乎早知如此。
那現在,死也可以死的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