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咱們家裡根本沒傘!”
“......問借了扇傘鋪裡。”
樓楓秀越發難哄,如果再往下問,一定很難圓回來。
“家裡連傘都沒有?”幸而,樓楓秀在當下便進行了場自我反思。“等會我就去買。”
“嗯。”阿月面不改色的微笑。
“回來路上呢?”樓楓秀追問道。
“回來路上,遇見粉粉,在跟流浪狗打架。”
“它還敢打架?打贏了嗎?”
“贏了,所以帶回了小白。”
“出息了!”樓楓秀開心道“還知道給自己拐個媳婦回來!”
“楓秀。”阿月俯身蹲下,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顧大人如今聲名鵲起,相信在縣衙威望管制下,白虎青龍自會收斂惡行。杜爺不會有事的。盡歡場,別再去了,好嗎。”
樓楓秀進城來,一路便聽得滿街巷議論衙門壯舉。
可他難以信任那個軟弱又不靠譜的顧大人,更不可能放任老杜重蹈竇長忌覆轍。
他心裡一團亂麻,想那大概不行,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兄弟一個個被那惡臭幫派全部搶去。
可是阿月指尖虛弱泛白,掌心微涼沒有溫度,身為罪魁禍首,他恐怕永遠無法拒絕阿月任何請求。
“好。”
擔心妓子失言,牽連白虎堂,周業生遣人連夜劫牢獄,後借青龍幫出海,將人全部送出定崖縣,打算分批賣往其它妓院。
可惜急中生漏,逃了一個。
月兒藏在一條後巷子的泔水桶裡,每天不敢露面。
她好不容易砸爛窗子,剛探出頭,便親眼見那刀落在阿月身上,甚至聽見刀刃砍進脊骨的響動。
她以為阿月死了,日日以淚洗面,不住懺悔。
“我應該攔住你的,你往下跳我就該跟你一起跳!嗚嗚嗚要不是我沒攔住你,你一定不會死,不不不,我就不該留你吃飯,對不起阿月,你要是怪我,就來找我吧嗚嗚,但我知道你人好,你還是別來了嗚嗚嗚嗚。”
她懺悔完,罪過一分沒有減輕,夜裡都是噩夢。
“你別來找我啊阿月,我真幫你吹姓劉的枕邊風了,可他不聽啊嗚嗚嗚嗚。”
春意濃查封當日,事發突然,月兒只藏了一些金鐲子套在腳踝上,準備賄賂牢裡獄卒,得以免除刑法。
另外急中生智帶出的,還有一份自縣令身上無意得來的小冊子,她原是想,說不定能跟知縣套套近乎什麼的。
可惜沒找到機會,當夜便被劫走了。
幸好月兒有點聰明,從不知道是救命還是謀命的劫匪手裡潛逃了出來。
否則再被賣到其它地方,一沒金主二沒銀子,不知道得攢到什麼時候去!
她祈禱多日,沒用,藏的又憋屈,偶爾翻了翻身上帶著小冊子。
顧青民字文周正,在某些重點加粗提筆,諸如拉攏引翠,私鹽線路,關聯人物,諸如此類。
月兒翻了好多遍,她都快翻爛了。
月兒認為阿月死了,她實打實的傷心,甭管這個人愛的男人還是女人,他卻是唯一一個說過自己很珍貴的人。
她覺得她得為阿月做點什麼,報仇興許報不了,但落井下石應該不難。
她有些怯懦,不太敢貿然指證。
但她又真的沒有那麼聰明,她信了縣令爺的這本冊子。
所以,她堅信自己的聰明才智,足以化險為夷,果斷勇敢出手。
白虎堂派了一批打手,整天輪番蹲守縣衙門口,死死盯著顧青民,絕不放過一草一木的動靜。
所以她只好往身上抹泥巴,裝扮成乞丐才敢走上街頭,拿出身上所有首飾,偷偷委請託狀師,為自己寫狀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