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早就忘記,他們曾是最親密無間的同伴。
“我知道,這件事跟你無關,你只需要告訴我,周業生在哪。”
竇長忌轉瞬恢複神情,他道“聽說你的鋪子意外失火,不去想辦法還債,倒先來潑髒水,秀爺,你缺銀子大可直說,我借。”
“不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我不知道。”
“我不信。”
“由不得你信不信,秀爺,我想幫你,只是我護法之名如今有名無實,早已不得堂主信任,最近賣妓子販龜公,沒能插上手。”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下?”
竇長忌萬萬沒想到,他還會考慮到自己。
他看著他,須臾,輕哼一聲,回道“我竇長忌選擇的路,怎麼走,不勞你來費心。”
“你不說,我也會找到他。”樓楓秀拔出他的菜刀,轉身離開。
他步履遲緩,腳下偶爾趔趄,十分吃力。
“我看你不如先到抱仙慈院磕頭請香祈個福願吧,免得找到他之前,自己先沒了命。”竇長忌在他身後道。
樓楓秀走出盡歡場,門口站著幾個曾經的同僚,向他打了聲招呼。
他沒回應,徑直走過。
那些人聚在身後互相吐槽“這小子也沒混出個樣啊,瞧著一副快死的窩囊樣子。”
“拉倒吧,銀子能是好賺的?咱們都混成啥樣了!”
“可不是!你說年底不給封紅就算了,剛開年,月銀還縮水,真他娘操了,搞的老子都想跳槽去對面了!”
“堂主最近不是整天到處拜訪士紳嗎?還準備盤個盤子呢!青龍幫幫主到現在都不敢露面,再忍忍吧,說不定下個月就好了!”
“那哪是不敢露面啊,肯定在背地裡整事呢,不然歡喜檔能整的風生水起嗎?”
話音消在身後,天色已遲,樓楓秀整日滴水未盡,深處傷口猙疼,他走的雖遲緩慢,卻沒有停下。
不久後,他走到抱仙慈院,他並非前來請香祈福,而是因為,竇長忌分明知道,他最為厭惡聖蓮道。
特地提點這處聖蓮道的分支,或許與阿月有關。
聖蓮道遣來的門生,單入定崖不久,便因京師急召,將佈施打點交給縣衙後離開。
周業生曾為盤踞此地的霸主,趁人剛走,再次鳩佔鵲巢也未可知。
進入抱仙慈院,除了正殿蠟燭長明,四下漆黑無聲。
他徘徊了一圈又一圈,一無所獲。
抱仙慈院正殿,拜的是百年前與大別朝同建宗教的祖師爺,歌元慈。
老頭仙風道骨,白衣飄飄,端坐蓮座,笑容慈悲,憐憫眾生。
彷彿在說,我的位置隨時坐,我的貢品隨便吃。
樓楓秀疲憊至極,他敷衍磕了個頭,而後靠著神像蓮座坐下,拿了幾碟貢品。
盡管歌元慈被尊為神,在他眼裡,也頂多算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