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客對軟弱的縣令作風不如何瞭解,當然,無論風評如何,現今失而複得,失蹤人口性命無虞,這位縣令就是他們的救星!
於是乎喊冤的鑼鼓,當場替換成了感恩的鞭炮,集體集資,還為縣令大人造了一頂匾額,繞街遊了一圈,好好宣揚了一把感激之情。
顧青民對此分外心虛,畢竟榮譽不是他一力創造的。
可是心虛之外,又有些飄飄然。
在開始人口報出失蹤後,祈為良遍佈大街小巷的貧民眼線,曾見過周業生手下幾個心腹於抱仙慈院附近打轉。
衙役曾蹲守抱仙慈院附近多日,可惜一無所獲,以為重點藏在鹽場,又改蹲守鹽場。
除夕夜阿月失蹤,顧青民擔心已然牽連二人,如今祈為良年老體弱,病況愈下,不得不將此事隱瞞。
直到當夜,逃出的少年少女胡亂竄到鹽場,經蹲守衙役發現,立即上報。
顧青民為失蹤人口這件事心力交瘁,夙夜不眠,只記得昨日愁苦不堪,將又是一個不眠之夜,誰能想到形勢逆轉,失蹤人口竟然自個出現了!
他片刻不曾耽誤,立刻以最快速度前來捉拿!
連夜審訊之下,那些個雜碎順利供出了背後指使人物白虎堂堂主周業生。
可週業生前不久還在牢獄裡,幾句栽贓陷害輕而易舉脫罪,光憑三言兩語極難佐證。
更何況,他如今神出鬼沒,誰都提防,極其謹慎,哪怕依然身處定崖縣,但衙役時常查無此人。
由於擔心周業生背地派人整死樓楓秀,初八一大早,顧青民享受完外鄉客的感恩之心,轉念一想,親筆提字,提字俠肝義膽,敲鑼打鼓來給樓楓秀發放匾額。
外頭吵的厲害,樓楓秀半夢半醒睜眼。
看見老杜站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捆麻繩,臭著一張臉,頗有想把他當場勒死的氣急敗壞樣子。
他昨晚上走到半道,碰見找了一天一宿的老杜。
由於體力不支,被他一拳撂倒,如今,只見自己躺在燒的烏漆嘛黑的床榻上,身上重新裹了一層藥紗。
而二撂子跟雀雀趴在床尾,一人死死抱著他一條腿。
“瞧見沒有,我剛買的麻繩,用來捆豬的。”老杜拿繩子在手裡纏了幾圈,道“傷好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捆著它!”
顧青民攜匾進屋,正見老杜在往樓楓秀脖子裡套麻繩。
還以為他又是哪幫拐賣人口的販子,一幫捕快沖上去就把人摁住了。
“等等!你們誰啊!”
麻繩反套上老杜脖子,樓楓秀得了勢,從倆小家夥懷裡抽出兩條腿,便施施然走下床,揚長而去。
“站住!你他媽給我回來!”老杜拼命掙紮,比殺豬動靜小不到哪去。
“樓楓秀!”
樓楓秀走街串巷打聽阿月乃至白虎堂各方資訊,如今滿大街,議論最多的竟是顧青民。
自查封春意濃,後搗毀地下賭坊,現在又尋回失蹤婦孺,有此青天大老爺,那是定崖城頭等大幸!
他覺得有些可笑。
顧青民找了那麼久,如果阿月沒出定崖城,如果阿月尚且在人世,怎麼著也該有點線索。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顧青民是個廢物。
畢竟連那些沒腦子的雜碎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