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賀沉神色如常,彷彿剛才踹鬼的不是他自己。
“沒什麼。”林煜收回眼神,真心實意地誇獎道,“你挺……厲害的。”
就……怎麼說呢?
他在天師世家長這麼大,見過無數種驅邪鎮鬼的術法,唯獨沒見過這種方式。
簡單粗暴,但有用。
這時林佑謙終於抽出了桃木劍,結結巴巴道:“林、林煜,你沒沒沒、沒事吧?”
林煜側眸:“你平常跟他們一起出任務時,也像今天這樣嗎?”
他只是單純地發出疑問,語氣中並無太多情緒,但林佑謙還是羞愧到面紅耳赤,“我、我……”
“咚、咚、咚……”那顆滾落的頭顱在地上跳了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陳家壩,去陳家壩……”
林佑謙握緊手中的桃木劍:“我、我去解決它。”
“等等”林煜微微蹙了蹙眉,“先問清楚,他要去陳家壩做什麼?”
今晚他們遇見的鬼司機,也被稱為“活死人”,多半是由於死後無人收屍,靈體又因執念或怨氣遲遲不散,最後重回屍體內,成為一種有實體的鬼。
那鬼司機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一雙凸起的眼球直勾勾盯著林煜,一字一頓道:“陳、家、壩,陳、蓮、芳……”
“陳蓮芳。”林煜默默記下這個名字,“你放心,我會把你的……死訊帶給她。”
那顆頭顱彈動的速度猛然加快,眼眶裡有兩行血淚流下來。
鬼流不出眼淚,只能流出血。
他還有未說完的話。
林煜遲疑片刻,最終摘下靈玉,緩緩抬起指尖。
幾乎同一時刻,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後面握住了他的指尖。
林煜回過頭,和那隻手的主人對視。
“沒事的。”他輕輕搖了搖頭,“我有分寸。”
賀沉眸底的顏色比濃重的夜更沉,兩人僵持幾秒後,到底還是松開了手。
一縷黑氣鑽進玉白指尖,林煜瞳孔顏色轉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數秒後,他闔上眼眸,蒼白的面容上褪去最後一絲血色。
與此同時,賀沉自身後牢牢接住了他。
林佑謙的鎖魂鏡中,又多了一隻亡靈。
如此一番耽擱,就算連夜趕到陳森森家裡,也不方便打擾老人家。
賀沉幹脆利落地在附近找了個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小旅館,暫且休息一晚。
林煜早已陷入昏睡中,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被賀沉打橫抱進旅館的。
身材高大的青年一襲黑衣,面容俊美且冷峻,懷裡抱著一個看不清臉的人走進來,前臺老闆娘的瞌睡霎那間飛得無影無蹤。
開好房間後,賀沉動作極輕地將懷中人放到床上。
雪白的床單映襯下,眼前沉睡之人彷彿成了玉琢冰雕,太陽一出來就會融化似的。
賀沉盯了他良久,低低嘆息道:“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副軟心腸……”
俯身在冰涼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小心替他蓋好被子,自己則往門口走去。
關上房門,賀沉站在走廊上,左手抬到半空中,張開的五指驟然收攏。
黑暗中響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隨著他的手指再度收緊,傳來類似老鼠被踩在腳底碾壓的“咯吱咯吱”聲。
那些聚集在走廊上蠢蠢欲動的惡鬼,就這樣被他硬生生捏碎了靈體。
“滾。”漆黑眸底泛起猩紅,低啞的嗓音如同來自幽冥深處,“今晚誰敢接近他,我就捏碎誰。”
作者有話要說: 邪祟:今天是心疼老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