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失笑 ：“既然它本就是一枚貨幣，那又何必強行令其束之於高閣之中呢，倒不如回歸到它原本的宿命之中，循著流通的路完成未盡之責吧。”

“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既然它出自於你手，該如何處理當然也由你來決定了。”

“由我決定嗎……”江雲握著手中的摩拉推開了營帳的簾幕，陽光輕輕灑在臉上，他看著重山，竟一時之間不知該往何處去。

“江雲？”熟悉的聲音在一旁喚道。

“魈，”江雲回過神，驚訝地扭過頭，“帝君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

魈點了點頭，“大軍過幾天就要拔營，浮舍叫我們回來收拾一下東西。”

璃月同螭龍的戰爭已經結束，戰火焚燒過的土地需要休息，大軍自然也無需繼續在此地駐留。這幾日營帳上上下下都開始收拾東西，天工司也將那些戰爭兵器收拾進了庫房，轉而開始接農具的訂單。

“我聽浮舍他們說，巖王帝君準備把兵調迴天衡山，為那座以璃月命名的城市駐防。”

“璃月的建設快完成了？”江雲有些激動，“天衡山離夢之魔神很近吧，大軍回撥，是不是你族人的問題也快解決了？”

“希望如此，”魈露出一點淡淡的，但又很堅定的笑意。

“新鮮竹筍，今天剛從土裡挖出的竹筍啊！您看看，這根上還沾著泥巴呢……”

魈順著吆喝聲的方向看過去：“軍營重地，怎麼允許旁人擅闖？”

“那是旁邊的山民，偶爾會挖點山貨到軍營附近叫賣，之前也向上頭彙報過此事，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便也隨他們去了。”江雲解釋道。

“誒，那竹筍看起來挺新鮮的，正好買點回去做醃篤鮮吃。”

江雲看著那水靈靈的竹筍突然來了興致，扯著魈一起湊了過去。

在守衛千巖軍的默許下，營前的那片空地已經成了許多小攤販的集散地，一眼望去竟也有了些小集市的模樣。

江雲挑挑揀揀，又和賣筍的攤販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商定以十摩拉價格買下了一整筐的鮮筍。

付錢的時候，他順手將手裡的那枚摩拉一起遞了出去，拎著竹筐往回走時才突然意識到，他竟然就這樣把世界上的第一枚摩拉給了出去！

“等等，等等……”他返了回去，正好趕上小販收攤。

小販不耐煩地回過頭：“老闆你還要怎麼談啊，我已經給你最優惠的價格了，畢竟這質量擺在那呢，不信你就到這方圓百裡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二南子的筍最嫩最好。”

江雲愣了半響，小販這連珠炮打出來，他突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魈察覺到江雲的心情波動，有些擔心地問道。

江雲沖他燦爛一笑，碧藍的雙眼如晴空澄碧：“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命運的浪潮波湧翻滾，無論神、仙、人，也不過是此間的一滴水珠罷了。摩拉在交易中流轉，財富藉此流通，亦如地脈迴圈往複，銀白的枝葉隨著記憶的寄託一同生長。

既如此，又何必拘泥於註定的命運，深究於決定與為未定的岔枝，葉片如何生長，終究有歸於塵土的一日，一如他的選擇一般，無非順其自然罷了。

“真是個好天氣啊。”

早春之時，江雲和魈來到了這片輕策山林。

如今，伴著山間蕭瑟的秋風，他又將隨大軍一起離開。

這半年來的生活已經令江雲漸漸習慣了此處的山水，乍一離開還有些不適應。

但最令他意外的是，藍谷選擇了作為留駐士兵留在這裡。

“我早就想好了，天衡山的氣候還是太冷了些，這輕策莊就挺好，有山有水，物産豐富，還有這麼大一片好田地，幹脆就留下來在這裡成家立業得了。”

看著藍谷一條條地列著未來的計劃，江雲沒有勸他，只是自己掏腰包請工造司的匠人給他打造了幾個合適的農具。

“路上一切順利啊，”藍谷看著遠去的隊伍，用力地揮了揮手，“說好了，等田地豐收別忘了來我這裡吃頓飯，有上好的燻肉等著你呢！”

……

入了秋，天氣有些涼，江雲裹緊了身上的鬥篷，窩在馬車裡養神。

“你聽說了沒，那璃月港有好幾個地盤，叫什麼吃虎巖、玉京臺、緋雲坡，也不知道他們打算把我們天工司安置到哪，要是挨著海就好了，船來船往運輸交通也方便……”

“等著吧，據說離竣工還有點距離，要不怎麼把我們天工司急招過去，他們總務的正缺人搬磚呢！”

江雲轉了個身，閉了閉眼睛，再過幾日，他便可以見到那金堆玉砌，千帆萬商的璃月港最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