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們擁有多少珍貴的典籍啊，如今它們卻都已經隨綠洲和樂土一同被黃沙所掩埋，再無蹤跡。”

老者嘆了一聲，擔憂地看著這些圍著篝火或坐或躺的孩子們，他們迷茫地看著噼啪的篝火，金燦燦地火星迸濺，照亮了這一小片的沙漠，但卻照不亮他們內心的荒漠。

“你看這些孩子，卡提姆原本一直隨著他生論派的老師一起學習，可那個老東西如今卻都不知道埋在了哪塊砂礫之下，眼下只有阿赫勒這個師兄可以帶帶他，阿米娜是素論派新收的學徒，可是她只怕才剛剛能分清元素的數目，法裡德那就更不行了，他連星星的位置只怕都認不全，這還是好的，至少還有人，因為機關暴動，妙論派現在恐怕全都被困住了，也不知道能逃得出來幾個。”

“說不定他們已經先我們一步到雨林了呢。”江雲安慰道，沒想到教令院歷史上還有這種至暗時刻，也不知道後面是怎麼解決問題，要是當初那門院史通識課沒有逃課和提納裡一起去吃菌子就好了。

晚星已移動了過半，白天太過勞累，如今眾人紛紛都睡了過去，除了噼啪的火星與沙沙的風聲外，廣袤的沙丘上沒有一點聲音。

江雲也漸漸睡著了，但或許是夢境，又或許是一種來自生命最深處警示的本能，他有些不安地翻了個身，似乎有什麼粘稠的惡意在不斷的接近，就如同沼澤的泥漿想要將人徹底吞噬，帶著無法化解的怨恨與詛咒……

他猛然從夢中驚醒，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了下來，這才有空觀察周圍的環境。

在不遠的一處沙地上有黑水正在不斷冒出、蔓延，甚至已經開始逐漸接近他們駐紮的這個小營地。

“是詛咒，怎麼突然從這裡冒出來了！所有人都醒醒！”

老年人睡眠淺，江雲一動哈默特也隨之醒了過來，兩個人趕緊把其他還在呼呼大睡的人給推醒了。

大家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爬上駝獸，阿赫勒驅使著砂礫圍起來形成了一個沙牆，短暫地阻了阻禁忌知識蔓延的速度，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這些汙染就已經將篝火堆給吞沒了。

有一個人慢了一步，胳膊上蹭到了一點黑水，皮肉便被迅速地腐蝕幹枯，那一點傷口還在不斷地擴張，即將侵蝕進入血肉。

哈默特毫不猶豫地一刀削去了那一塊皮肉，“忍著點，這是為了救你的命！”

直到跑出了老遠，回頭望只看到了漫天的黃沙，而不見黑水的影子，他們這才將將鬆了一口氣。

“緊急知識的汙染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哈默特沉著臉同江雲說道，“我們這兩天只怕休息不成了，現在只有到了雨林，獲得了樹王的保佑才算安全。”

“還有，”他掃了身後的孩子們一眼，用嚴厲的語氣問道：“今天晚上守夜的是誰？”

一個男孩膽怯地站了出來，他囁嚅著，吞吞吐吐地說道：“今天太累了……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這麼睡著了……”

“這不是藉口，如果不是江雲小兄弟足夠警覺的話，我們所有人只怕都要因為你的疏忽粗心喪命了！”哈默特用煙杆重重地敲了他兩下，“從現在開始，每天晚上都兩個人一起守夜，相互監督，不得鬆懈！”

沙漠中趕路的痛苦並不只有高熱，砂礫的打磨、奔波的疲勞都嚴重阻礙了他們行進的速度，偶爾出沒的沙塵更是遮天蔽日，稍有疏忽便會迷失方向。

幸好江雲給每個人都提供了防塵藥劑和耐熱藥劑，極大地改善了大家在沙漠中行走的體驗，除此之外，他還簡單地弄了一個警報器出來。

“好了，只要提供充足的能量，它就可以時刻感應周圍環境中異常的能量波動，及時發出警示。”江雲把剛剛寫好的陣盤放在篝火旁晾幹。

哈默特對這個小發明贊嘆不已，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又有人在守夜的時候打瞌睡了。

“就是有一個小問題，”江雲把其中一個符文劃去，但又想了想，還是把它重新加了進來。

“這玩意有的時候會過于敏感了，尤其是現在有大沙塵，巖元素和風元素混在一起……”

“滴滴滴——”尖銳的聲音響起。

“對，就是這樣。”

江雲快速拔掉了裡面的能源石，失去能源供應的陣盤重新暗淡了下來，朝哈默特聳了聳肩。

老者琢磨了一會，“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最多大家辛苦一點，但還是安全最重要。”

“也只能這樣了，”江雲嘆了口氣，還是把那個符文劃掉。

“如果不感應能量，只感應有沒有呢？”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小女孩從旁邊探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