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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水的盡頭

臨行前, 兩個老頭依依不捨地將隊伍一直送到了喀萬驛的大門口。

看著即將踏上旅程的徒弟，哈默特狀似不經意間擦了擦眼睛：“老師對雨林也不熟悉，沒法教你們什麼, 也就只能說幾句‘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但總之生命是比一切都要寶貴的東西, 錢財丟了可以重新賺回來, 書籍丟了也可以重新默寫，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阿赫勒憨憨地笑了笑：“老師您別擔心，領隊都是走熟了的人，我們去的是須彌城, 又不是什麼龍潭虎xue。”

“話雖如此，但還是小心為上，”哈默特接著囑咐道，“我交給你的信一定要收好, 等到了須彌城就把它交給當年追隨大慈樹王一同前往雨林的生論派賢者伊爾姆，這些年我一直與他有著書信往來，有了他的幫助, 你們在須彌城的生活應該不會有問題, 但老師也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更多的還要靠你們自己。”

他又轉頭看向江雲：“江小兄弟, 阿米娜我不擔心，你一定會好好教導他, 但我和卡託羅的這兩個不成器徒弟還望你多多包涵，在須彌城中稍加照看一二。”

“放心吧，”江雲扼首道：“您救我於危難之中, 我們互幫互助也是理所應當的，何來包涵一說。”

不遠處商隊的駝獸發出了陣陣嘶鳴, 似乎是在催促行人盡快動身。從喀萬驛到須彌城的著一行路並不算好走，安全起見，江雲他們選擇搭乘一位香料商人的商隊一同前往，對方已經收拾好了貨物，即將啟程。

哈默特站在圓形的拱門下朝他們揮手告別：“那麼，一路保重！”

按照計劃，他們這一路將從喀萬驛出發，途經水天叢林，抵達維摩莊後再轉水路向上前往須彌城。

須彌的道路此時還沒有修建完善，很多山林也只處於未開發階段，這條路雖然麻煩些，但安全系數更高，也更穩妥，尤其是最近喀萬驛在傳訊息，據說在頌謁幽境附近有禁忌知識在蔓延，盡管目前不知為何得到了控制，但還是不要貿然接近為妙。

不過有意思的是，據當初幾個僥幸從那逃出的人的說，他們在生死之際恍恍惚惚之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小精靈，圓頭圓腦就好像一個蘑菇，小精靈為他們撐開了綠色的屏障，抵禦了禁忌知識的侵蝕，不過是否是真的並沒有人證實，也有人猜測他們或許是在逃生的途中吸入了致幻的孢子粉，産生了幻覺，當然，此乃後話。

最初的一段路程還是典型的沙漠景象，幹燥的砂礫在駝獸腳下沙沙作響，江雲咬著幾個棗椰果幹，趴在車篷外拿著留影機咔嚓咔嚓地拍攝著沿途的景象，這可是難得的千年前須彌自然環境研究資料，等到後面儲存下來，拿到生論派說不定可以好好賺一筆。

隨著駝獸車隊繼續向前，砂礫開始逐漸轉換為泥土，棗椰樹數量減少，彌亙木開始密集起來，頂部的陽光愈發暗淡，沙漠的熱風悄然間彌散起了林間的水汽，地面上大量的落葉堆積，取代了砂礫，時不時有幾滴垂落於綠鬱葉片之上的露滴打落在車篷上，發出噼噼啪啪的清脆聲響。

路徑蜿蜒曲折，路邊的樹木並不全都筆直著向上生長，它們有的在腰部拐了個彎，七倚八斜著成為了阻攔車隊前行的巨大障礙，他們不得不繞過幾根傾倒下來的巨木，又或者突然冒出幾塊巨石攔住了路，看痕跡似乎是從山崖上滾落下來的，不過此前的行人砍去了旁邊的灌木，挪出了一條可供透過的小路。

“這條路可得小心點，”商隊的老闆巴依爾說著，拿著鞭子指了指旁邊的樹林，“那些劫匪最愛的就是蹲在林子裡，給你來一個猝不及防，還有，江師父，你看到了那幾個樹冠沒有？”

他指的是一棵纏繞著藤蔓的巨木，枝幹橫亙錯雜，江雲順著方向看過去，那地方很平緩，甚至可以容得下一個人在上面行走。

“那些長鬢虎就喜歡蹲在上頭，突然一下給你竄出來，呼你一爪子，不過要是可以給它們提供足夠的食物，它們便會主動退下去，這點可比鱷魚要好多了，”巴依爾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嘶了一聲，“按照咱們須彌的傳說，這些叢林中的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它們全部都受到森林王的庇佑，所以啊，只要咱們對森林王保持虔誠，這一路上就可以平安無事。”

說著，他從身上摸出了一塊從木塊簡單削制而成的護身符，上面塗著天藍色的花紋，周圍用細長的藤蔓編出了鏈子，還繫著兩根天藍的穗子。

“喏，您看就是這個，我們大家都管它叫王樹瑞佑。”

不知道是不是巴依爾的護身符當真起了作用，這一路上確實沒出什麼意外，他們這一行人既沒有遇到劫匪，也沒有遇到什麼兇惡的長鬢虎或者棘冠鱷。

再穿過一座山洞，水汽似乎在一瞬間豐沛了起來，道路濕滑泥濘，有淅淅瀝瀝的水流順著旁邊的山崖淌下，青苔遍佈在岩石上。

“停停停！”巴依爾扯停了駝獸，靈活地從車上跳了下來，邊招呼著幾個夥計：“這是馬上要到水天叢林了，趕緊把防水油布蓋上，哎呦喂，我這點香料可受不得潮。”

正說著，山林之中忽然響起一聲長嘯，只見一隻長鬢虎矯捷地從高處的喬木之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了一處車篷棚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