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原初之人的靈魂,只有最高貴、最純粹的事物才可裝飾出它的美,聽我的,你應當用流金做它的形體,水銀做它的血液,寶石是它的器官,那其中最為鮮紅的一枚做它的心髒!”
“可我更喜歡甜甜花,”江雲無動於衷,然後將一盒糖全部倒了進去,“還有,你已經死了,你的意見是無用的,夢之魔神。”
聲音發出了竊笑:“可在你的理論裡我可還活著呀,意識即為存在,□□不過軀殼,又怎能阻撓高尚靈魂的偉業?”
“凡人,神明是不死的,只要這世上還有夢境存在,即便摩拉克斯湮滅了我的形體,他也無法徹底抹除我的存在,再說了——”
祂換了個更為輕而軟的語調,極力使自己聽起來有誘惑:“你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像那些蠢人一樣,為了所謂的”正義、道德”而放棄捷徑的方向,對不對?你應當明白,夢的力量是偉大的,它可以將一切不可能化為可能,當然也就可以實現你心中一切不可言說的期望。”
“比如呢,舉個例子吧。”又有一個沙漏倒了下來,江雲開始往煉金釜裡面撒嬗變之塵,霧氣的顏色又暗淡了一些,霧氣的體積再一次縮小,似乎已經開始滲入那靜靜沉在煉金釜底部的白堊之土之中。
“別急啊,別急,你且聽我仔細到來,至於煉金,只要你鬆一鬆口,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想要獲得楓丹科學院的榮譽院士對不對?我可以為你說服那位楓丹的最高審判官,他會願意為你特發公文的,就算是科學院的院長,那也不在話下。”
“到時候,須彌教令院每個曾拒絕你的老師都將為那一刻的選擇懊悔終身。”
“你渴望璃月之人的認可?我會讓七星們乖乖地讓位與你……摩拉克斯死了!”那聲音狂喜了起來,“那更妙了,你就是未來的巖之神……鐘離?一個凡人而已,到時候你可以直接攫奪了他的神之眼!”
江雲聽到這,總算是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麼,”這聲音非常不滿,“一個神明在同你商議你的未來,你竟然不感恩戴德!哦,我知道了,你希望在蒙德建立一番豐功偉業,是不是?”
“你渴望著超越自己的老師,那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我知道埋藏在龍脊雪山之中最深處的那個秘密,還有那些最為遠古煉金術的奧秘——”
“行了,閉嘴吧,”江雲截住了它的話,轉頭關心起了爐子的火候:“偶爾聽一聽相聲可以是調劑,但邊盯著煉金釜邊聽可是違反實驗室安全規範的。”
“你在說什麼!”那聲音難以置信地大叫道。
“果然我猜的沒錯,你並非夢的神明,而是慾望的神明,不,你連神明都不是,你只是一個殘片的遺恨罷了。”
“你不過一介凡人!竟以為自己能窺探到神明的奧秘!”那聲音暴怒了起來,但未曾擁有形體,它也只能是暴怒而已。
“夢是一視同仁的,它眷顧著每一個人,同時也詛咒著每一個人,美夢是獎賞,噩夢是懲罰,但一切都不過是夢而已,而非現實。”江雲淡淡地說道。
“而你不同,你窺探著每個人心底的慾望,令恐懼作餌,慾望為鈎,引誘人們吃下你的陷阱,成為你的奴隸——可你連神明的最後一點驕傲都沒了,夢之神尚有蔑視,而你,慾望在摧毀宿主之前已經將你給摧毀了。”
“在權能之中躲藏了這麼久,神輿之轡恐怕是將你折磨的苦不堪言吧,同源的力量,讓我猜猜看,它或許比你的主子更為強大,在它的吸收下,供你躲藏的權能還剩下了多少呢?”
聲音似乎是被江雲徹底接下了隱藏,他開始嘶吼,那聲音不是人聲,而是野獸的嚎叫,鬼怪的詛咒,一切可憎的、可惡的聲音的集合。
江雲往爐子裡重新塞了一把能量核:“不過也對,畢竟活下去才是你最大的慾望,不然你何以逃脫了天星的審判呢?為此在你最瞧不起的人類眼皮底下茍延殘喘、乞討求饒自然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聲音開始詛咒,詛咒江雲的夢境,痛罵著人類的背叛與狡詐,但在它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江雲的手腕微微動了動,鬥篷的衣縫間流露出一絲凜冽的寒光。
“迷茫的原初靈魂思考著自己為何物,它對活下去的渴望當然也成為了你最好的養料,我在培養著它,有何嘗不是給了你一絲喘息的機會,”江雲冷笑道。
“如果不是阿米娜那幾次頻繁地使用,我恐怕還真發現不了問題的所在,當真要以為這是原初之人不容於世間的詛咒。一個孩子的心不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她還清楚自己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知識,而非那些用於應付的空中樓閣。”
沒有任何預兆,江雲手腕一翻,匕首刀刃上寒光一閃,倒映著火焰的怒火,如電光般地劃破那縈繞於周身的陰影,明明只是空氣,卻傳出“刺啦”的綢緞撕裂聲。
聲音在猙獰地叫著,無數聲音交錯繁雜,幾乎要把江雲的耳朵給炸裂。
“在一些古老的部族傳說之中,鹽具有驅邪的功能。”
“你同那些汙濁的幽魂有何差異,你不夠是一個隕落神明的遺恨罷了!”江雲厲聲喝道,“我當初能殺你一次,當然也能殺你第二次!”
“破去吧!”江雲揮起匕首,正如他之前在千巖軍中學到的那樣,穩準狠疾,隨著刀鋒的劃過,一朵朵鹽花在刀光間綻放,那是鹽之神的祝福。
第一刀,他砍斷了那糾纏的詛咒。
第二刀,他切碎了凝固著的不甘怒吼。
第三刀,他斬卻了那最後哀嚎地求饒。
陰霾一寸寸地碎裂,耳畔嘶吼仍舊尖銳,但卻已經斷斷續續,逐漸消沒。
叮咚一聲,又一盞沙漏轉了下來,要關火了。
“剛剛好,”江雲看著煉金釜滿意地點了點頭,那裡面已經沒有了霧氣的影子,此刻它已經完全滲入了白堊之土之中。
“差一點就過火候了,不過,你覺得鹽的味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