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那樣東西,”江雲搖了搖頭,他仰頭看了一眼參天的巨木,“您將這顆樹最高處的那根枝條贈與我吧。”
大慈樹王輕輕揮了揮手,江雲聽到一聲咔嚓的脆響,枝條折斷,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準確無誤地落入了他攤開的掌心之中。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創造者的氣息,它還親呢地搖了搖自己的枝葉。
“好孩子,”江雲撚著細枝,驀然抬眼看向大慈樹王,欣然笑了起來,“現在輪到我來問您這個問題了,草神大人,您怎麼看待命運?”
“真是難倒我了呀……”智慧之神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微笑著,“命運是種子,歲月是土壤,栽培著那必將長出的果實。”
“既定的結果無法更改嗎?”
“當然不了,”大慈樹王的眼中映著悲憫,“果實的長成是不可逆的結果,但樹木的生長卻可以有它自己的方向,在命運的間隙之中,或許是偶然,或許是必然,我們仍然可以開一些小小的玩笑。”
“那您就這樣,什麼也不做?”
“我需要做些什麼呢?”女孩坦然地看向了煉金術師,“草木總要生長,停滯對它們而言是一種折磨。”
以智慧之神的權能,哪怕僅僅只是之言片語,江雲相信她或許也從其中窺見了既定的命運輪廓,但她還是選擇了像一棵樹一樣,無論狂風還是暴雨自然巍然不動。
草神輕輕拍了拍樹幹,枝條溫順地垂下,編織成了一架小小的鞦韆,直到這時,草神似乎終於表現出了一絲與她孩童外表相符的活潑。
她坐在了鞦韆上,仰頭看向江雲,輕輕笑了起來。
“如果真要為我做些什麼的話,幫我推一推鞦韆吧。”
“老師,您快過來看!”阿米娜驚喜地舉著一個盒子跑進了實驗室,“草神大人今天就把虛空終端的聯結器給送過來了!”
“哦?”江雲從書堆裡抬起頭,“你試一試能不能用。”
“這個聯結器看起來真像一片葉子,”阿米娜好奇地擺弄著手上淡綠色的葉片,陽光打過來,泛著青綠色的光澤,她根據說明把葉片佩到了耳邊:“讓我試一下,嘿嘿,看看這道題到底怎麼寫。”
江雲把書頁合上,在衣兜的角落,一個小小的水晶盒露出了一角,那是一根淡綠色的枝條。草神這回似乎是吸取了上一次的經驗,江雲清早發現它的時候它正好端端地躺在枕頭旁邊,只要他沒有在床上打滾便絕不會有壓上去的煩惱。
他轉過身鄭重地說道:“阿米娜,我該走了。”
“您要走了?”阿米娜頭猛地扭了過來,她摘下虛空終端難以置信地看向老師,“就您一個人嗎,您為什麼不帶上我?”
江雲斟酌著字眼,一字一句地說著:“我想你可能更願意留在須彌,至於學業,也有煉分儀可以教授你剩下來的課程,更何況還有虛空……”
“當然不可以!”女孩堅決而肯定地一口否決了江雲的提議,“這怎麼可能一樣!我願意和您一起走,至少……至少那本高階煉金藥劑我還沒有嘗過味道呢!”
江雲加重了語氣:“可我這次要去的是楓丹,那是一個距離須彌非常遙遠的國度,你甚至有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那正好,”阿米娜咬緊了嘴唇,“我還可以去嘗一嘗楓丹的小蛋糕,無論怎麼樣,您既然將我從沙漠帶了出來,我就應該跟著您一起走。”
江雲惶然地看著她,突然在這時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眼前這個女孩是一個孤兒,屬於她的一切聯系都已經隨著禁忌知識的汙染而消逝,師長與親友都已經埋於黃沙之下,她跟隨著教令院最後的殘部倉皇地逃到了雨林,在這片土地上盡管仍然有願意關懷她的長輩,但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突如其來的災難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改變了她對未來的一切渴望。
他愣愣地看著她,似乎在記憶的某個角落也有孩子這麼嬉笑著同他說著類似的話語。
“老師,等大日禦輿建完了,我就跟著您一起到外面去瞧瞧!”
他低下頭,輕輕揉了揉女孩的頭發,“那好,那我們就一起走。”
江雲離開的訊息令很多人都感到猝不及防,尤其是正準備借講座的東風大肆招收一批新素論派學生的教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