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潮?江雲的心重重一沉,已經坎瑞亞大災變了?
哪怕倚靠著桅杆,但他還是挺直了背,毫不退縮地看向了艦長,目光坦然:“我是一個煉金術師,本來計劃與弟子一同跨海由須彌抵達楓丹,但航行途中遭遇了風暴,船隻解體,我抓住殘留的幾片木板一直飄到了這裡。”
“對了,請問你們看到了我的弟子阿米娜嗎?她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梳著雙馬尾,脖子上有一串藍寶石項鏈,穿著一條淡綠色連衣裙。”
提到孩子,貝瑟·埃爾頓的臉色柔和了起來,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江雲,搖了搖頭:“很抱歉,在附近海域我們只找到了你一個人,當然,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洋流的路線難以揣測,她如果幸運的話,或許在這時已經隨著上漲的潮水一起飄上了海灘。”
江雲聽得出船長的潛臺詞,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那麼請問船隻還有多久可以靠岸?”
貝瑟·埃爾頓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我們正在執行特殊任務,至少目前的結束時間還無法確定。”
“我理解,”江雲無奈地點了點頭,“那您能不能給我一艘小船我自己劃回去?”
船長還是拒絕了:“魔潮正在海面之上肆虐,為了你的安全——我實在不希望在看到它吞噬任何一個無辜的生命了,要知道,您能被我們救上來已經完全是水神大人的保佑了,所以您還是跟著艦隊一起行動更安全一點。”
“好吧,”江雲勉強打起來精神,他打量了一下這艘船,說實在的,盡管這是一艘鐵甲旗艦,但從外觀上來看可卻實在不怎麼配得上這個身份。
船身的白漆淩亂地塗畫著,有的地方甚至漏出了鐵板的底色,顯然是匆忙趕工的結果,甲板的接縫已經鏽蝕,嘎吱嘎吱地隨著船隻起伏晃動,一下又一下地滲出黃褐色的水痕,修補的鉚釘歪歪扭扭地插在縫隙處,但周圍已經裂開了。
炮塔的防盾被彈痕劃得凹凸不平,不過護板倒是很新,應該是新換上的,維修師的手藝應該不錯,接縫焊得整整齊齊,但對於更關鍵的主炮臺,他恐怕就無能為力了。
江雲在打量著這艘船的同時,貝瑟·埃爾頓也在暗暗打量著這個奇怪的人,很冷 靜——或者說冷靜過頭了,尋常海難者在被救上的時候要麼哭天搶地如獲新生,要麼便是噤若寒蟬,很少有人在這種近乎毀滅的打擊中保持冷靜。
在這種尷尬的沉默之中江雲突然開了口:“既然這樣的話,不知道您船上缺不缺機械師或者是煉金術師,至少在船隻的維修保養上面,”他示意了一下那門主炮,“我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貝瑟船長謹慎地重新審視了他一遍:“您也是自然哲學學院的研究員?”
“自然哲學學院?”江雲微微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楓丹科學院的前身,他啞然一笑:“當然不是,我是須彌教令院素論派的學者,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機械煉金。”
“須彌教令院?那座學城之都?”貝瑟·埃爾頓再次確認了一遍,她思忖了片刻,盡管眉頭還是緊扭著,但語氣已經軟和了下來:“如果這樣的話,那您可是幫了大忙了。”
楓丹廷。
一位漁民發現他今天架在近海的網似乎格外的沉重。
“一定是有一個大貨了!”他分外驚喜,趕緊叫同伴一起過來幫他扯網,要知道自從魔潮來襲,海中的漁獲就一日不如一日,上一次有這麼大的重量還得是卡住了一塊船舵碎片,雖然沒有魚,但賣給那些灰河的收購商他可還是大賺了一筆。
不過今天顯然他要失望了,隨著網被一點一點地拖上了岸,幾個同伴們都驚慌地叫出了聲:“是一個女孩! ”
女孩脖子上掛著一顆剔透的藍寶石,哪怕是幾個漁民也看得出來它的價值——那清澈的藍色幾乎同海水融為一體了。
“這一看就是遭了海難了,或許之前還是某個貴族家的小姐呢……”
眾人彼此扼腕嘆息之際,有人眼尖地瞥見了女孩緩緩起伏的胸膛:“等等!她的胸膛還在起伏,她還有救!”
立刻就有人開始嘗試著按照土方法按壓起來,終於,女孩的胸膛重重地起伏了兩下,一口水猛地吐了出來。
“醒了醒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她抬到一個桅杆下,讓她倚靠著坐了起來,漁民們救上來一個遭了海難的大小姐的訊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周邊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女孩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用力咳嗽了兩聲,抿了抿幹燥的嘴巴。
村長給她遞了一杯茶過來:“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阿米娜……”
“那你的父母呢?”
“我……我沒有父母,我的老師……風暴……”她又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村長憐憫地看了一眼阿米娜,回過頭看向眾人,問道:“這孩子是一個孤兒,你們有誰願意收養嗎?”
幾個人面面相覷,終於有人開了口:“村長大人,這也不是我們沒有善心,只是現在的這個年景……哎……”
村長對這個結果顯然也並不意外,他只是抽了一口旱煙,重重地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就只能將這個孩子送到水仙十字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