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微不可察地出現了一絲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吉約丹，這可不像你，”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孩子們都是空白的畫卷，而成長的環境則為其塗抹上不同的底色。”

“阿米娜可並不是一個壞孩子，相反，她自信，聰穎，活潑，貪玩，而她的老師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想哪怕你我並非什麼高階警探，至少也可以描繪出一二輪廓了。”

“一個會將如此珍貴的煉金道具贈予自己的小徒弟的神奇煉金術師，哪怕看在阿米娜的份上，他對水仙十字院也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至於雷內和阿蘭，要我說，孩子想幹什麼就讓他們去嘗試吧，何必如此呢！”他哈哈大笑起來。

吉約丹嗤笑了一聲：“說得輕松，倒黴的又不是你的眼鏡，”盡管如此，他緊皺的眉頭還是松開了。

卡爾沉吟了一會：“其實……貝瑟的任務，你有打探到具體的訊息嗎？”

“”

吉約丹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點了點頭，“其實有的時候我真是寧可問不出什麼，”他冷笑了一聲，“如果我海軍部的關系訊息沒有錯的話，厄裡那斯，他們要對付的是厄裡那斯。”

卡爾冷嘶了一口氣：“厄裡那斯？”他簡直有些難以置信，直接將自己撐了起來：“就憑斯彭西安號那糟糕的航船情況？海軍部的老爺們終於瘋了是嗎！”

“事實如此。”吉約丹冷冷地說著。

“那可真是一條惡龍啊，”卡爾苦笑了一聲，“既然如此，吉約丹，如果那位煉金術師直到最後也沒出現的話，我就看看有沒有辦法把咱們這位小煉金術送到自然哲學學院去吧，實在不行那就跟著我一起出去看看。”

吉約丹嘆息地點了點頭，如果沒有貝瑟的支援，水仙十字院終將解散，這的確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但要是貝瑟可以回來的話……”

“水神大人在上，那就是最理想的結局了。”

在大廳中玩著勇者鬥惡龍的孩子們並不清楚一牆之隔大人們對他們未來的擔憂，就像在遠洋的貝瑟，同樣也不清楚自己的兩位好友正在為她的未來默默祈求神明的庇佑。

事實上她現在完全沒有功夫去考慮那麼多岸上的事，因為這回船隊是真的清晰追蹤到了厄裡那斯的蹤跡。

“可惡，”她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欄杆上，惋惜而憤怒地看著一片狼藉的碼頭。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正確的路線，這一路上嗜血的魔獸一波又一波地朝艦隊瘋狂湧了過來。

盡管在布耶爾的幫助下，船隻已經減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損傷，但有幾艘僚艦的船舶動力系統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不可修補的損壞，另一方面，長久的航行，船上的物資已經消耗殆盡，同樣需要補充。

這也就代表著艦隊必須要找到一個碼頭，進行暫時的修整，才能更好地進行接下來的航行。

管理碼頭的官員聽說了白艦隊的抵達，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就連頭上歪歪扭扭的帽子都來不及扶正就趕忙朝貝瑟船長行了一個軍禮。

“水神在上，幸好你們來得夠快，”他重重地喘著粗氣，“那條惡龍只是破壞了靠近海的幾個漁民屋子就急匆匆跑了，要再晚一點，整個碼頭只怕都會受到嚴重破壞。”

“這是我們疏忽，”貝瑟船長嚴肅地回了一個軍禮，“如果可以的話，您手上或許有物資的具體統計名單？”

“當然，當然，”官員重重地擦著額頭的汗，“一切為艦隊準備的物資現在都好端端地放在倉庫裡面呢！”

皮克曼大副正在帶人緊鑼密鼓地對物資倉庫進行清點，幸運的是那些食物並沒有破損，一些替換用的機械倒是有不同程度的破壞，不過這沒關系，神奇的煉金術師會把它們全部改造好的。

是的，江雲終於可以趁這個時間把艦船上那些在他看來已經無比落後的老舊動力系統進行一些簡單的更新，雖然沒法全部換成新引擎，但至少比起原本不斷冒黑煙的發動機還是好多了。

“新安上的動力槳只能用於緊急情況行駛，要是全力運作，沒了我留下的那點能量核，就是把整條船上的煤炭給燒幹了都供不起它轉一個小時。”

“您說使用機械驅動取代的可能性有多少？比如給它們使用齒輪聯動型引擎。”

“那得到岸上再去研究了，至少以現在的條件，我們可沒這個功夫去解決這種問題。”

江雲舀了一勺碗裡的魚湯，和德裡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兩人為了動力系統的更新這幾天都累脫了一層皮，尤其是為了應付那些修理師們一個又一個此起彼伏周而複始的“為什麼”，直到今天，□□科內號的最後一個螺絲擰上了，才一切升級工作才算是勉強收了工，兩位可憐的修理師總算有機會休息一口氣。

靠海的房屋都無可避免地受到了厄裡那斯的損壞，這唯一一間因為靠山倖免於難的小酒館託賴水神保佑，逃過了此等厄運，也就幸運地成為了艦隊海員們暫時的休憩之所。

酒館老闆的手藝並不算好，尤其是魚湯，簡直是鹹過頭了，這讓江雲不得不懷疑七外面招牌上“現撈鮮魚”的真實性，他有充分地理由懷疑老闆是拿了什麼不知放在倉庫裡多少年的鹹魚幹來應付他們，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唯一的亮點是魚湯裡點綴的幾片薄荷，對於船員來說這才是珍饈美味，水神大人知道他們有多久沒吃到新鮮蔬菜了，唯一的補充只有已經吃膩歪了的泡泡桔罐頭。

“江雲大人，事實上看了您畫的新圖紙，我甚至都有一種沖動把斯彭西安號重新開回楓丹港，把那些神奇的機械一樣又一樣全都在我們這偉大的鐵甲艦上實現，”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德裡克聳了聳肩膀，“以您的奇思妙想，我毫不懷疑總有一天您可以給船安上翅膀，讓它直接在海上面飛起來。”

“然後斯彭西安號就可以對厄裡那斯發起空戰，兩方都擁有浮空能力，雙方至少在資料層面上暫時扯平？”

貝瑟船長戲謔的聲音插了進來，她一腳踹開了江雲旁邊位置上的椅子，哐當一聲，一碟油滋滋的香煎魚排被丟到了桌上，老船長沖兩位修理師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