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是嶄新的水，嶄新的潮汐，還有嶄新的洋流。

他把餅幹嚥了下去，將杯中最後一點黑咖啡一飲而盡，在碟子上留下了兩枚銀幣，站起身，追尋著人群流動的方向走了過去。

水神就職典禮並不限制來客的身份，楓丹歡迎任何人，甚至你不是人，都可以來瞻仰他們那至高無上的尊貴神明。

但中間安放了座椅的核心觀禮位置卻需要憑邀請函才可以進入，幸好，江雲恰好是那有邀請函的千萬分之一的幸運兒。

他根據座位表找到了自己的椅子，那可是個不前不後，不左不右的好位置。

但不知道是否是巧合，在他座椅旁邊坐著的正好就是貝瑟院長。

“真是稀客，”對方驚奇地打量著他，“就你那窩在實驗室不管天地的性子，我還以為你會對這場就職儀式不感興趣呢。”

江雲哼了一聲：“一個神明的任職典禮，不說千年不遇，至少一個凡人這輩子能遇到幾回呢，此等大事，我再怎麼悶在實驗室裡不也得出來探探外面的風氣？”

貝瑟略一琢磨，也贊同地點了點頭：“也對，畢竟萬一咱們這位水神大人突然宣佈從此以後河流不再自西向東，全部改成由南向北流，對你們煉金術的影響大不大？”

“那我估計有不少煉金術師要原地爆炸，”江雲忍俊不禁道。

他張望著典禮現場，人來人往之間，一個屋子格外的顯眼，不斷有人流在裡面穿梭，時不時還有人攔在門口跪地禱告。

貝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隨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哦，那間屋子啊，那是專門盛放大家為新任水神大人獻上的合理的屋子，怎麼，你這位大煉金術師也有什麼沒拿出手的好東西？”

江雲把視線轉了回來：“新神上任我總得送送禮吧，要不就求求她老人家大發慈悲，保佑保佑我在水元素煉金方面大獲成功，無往不利？”

“這事你得到水神的七天神像那去才有效果，”貝瑟嗤笑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吉約丹他們的探險小分隊前幾天回來了，就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個故作神秘的，我感覺氣氛不大對，但又看不出什麼來，你到時候記得問一問阿米娜。”

“他們回來了？”江雲有些驚喜，隨即點了點頭，“也是，我本來也要去見他們一面的。”

舞臺之上的燈光漸漸黯淡下來，江雲和貝瑟、全場的觀眾一齊噤聲，等待著典禮的正式開始。

突然，伴著三聲鼓點，楓丹大劇院首席樂團恢弘的樂聲響了起來，巨大的帷幕緩緩拉開，一道同那舞臺相比如此渺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正中央，那是一個頭頂藍色禮帽，身著華美禮服的女孩。

她立於高臺之上，銀發似流水披肩而下，一雙異色瞳一側如淵海靛藍，另一側則如淡紫色的暮靄。禮服裙擺如層層疊疊的波浪，繁複的花紋如浪花一般傾瀉而下，那枚耀眼的藍寶石在胸前熠熠生輝。

可是如此華美的衣物卻似乎與這位神明大人並不相配，不知道是不是江雲的錯覺，那連綿的綢緞似乎將芙寧娜壓得有些侷促不安。

“不對勁啊……”他身旁的貝瑟直起身緊盯著這位新上任的神明。

“有什麼不對勁的？”江雲隨口問道。

貝瑟皺起了眉頭：“你不覺得嗎，這位芙寧娜大人她……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或許只是神明本人性格如此呢”江雲不動聲色。

“這是不一樣的兩種概念，”貝瑟搖了搖頭，“等等吧，這位大人要開始她的就職演說了。”

舞臺上，芙寧娜開始了她的演說：“咳咳……呃，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來到今晚的大劇院，相信大家已經聽說過我繼任水神的事了，我就是新任的水神芙寧娜·德·楓丹……”

“作為一個新的神明，我沒有什麼經驗，但很榮幸可以引導大家，作為芙卡洛斯，同時也是新任水神，我將盡我所能，努力帶給大家一個公平公正的時代……楓丹的未來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演講並沒有什麼突發的意外，芙寧娜很順利地將那已經熟背了上百遍地演講稿順利地念了 出來，沒有口吃，沒有卡頓。她以為自己可以松一口氣了，但等待她的並不是楓丹百姓的歡呼，而是越來越多質疑的眼光。

“這就是新的水神？樞律庭不會是在糊弄我們吧！”有人猛地站起身，毫無顧忌地大聲質問道。

江雲疑惑地扭頭看向貝瑟，老船長輕輕搖了搖頭：“這位水神大人的態度很誠懇……但是對與楓丹人而言，這可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表現。”

話音未落，又有人站了起來：“神明不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嗎，你這個樣子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兩樣！”

越來越多細碎的議論聲湧現了出來：“就是，她該不會根本就是被樞律庭推出了的傀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