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德裡克用力點頭表示贊同，“我就說把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給丟了放在海裡那都有漏網之魚呢，也不對，那太汙染海洋環境了，咱們楓丹的魚可不是什麼都吃的。”
臺上審判庭的工作人員正在依次宣佈這些嫌疑犯的罪行：以次充好，貪汙腐敗，瀆職違規……
底下的德裡克聽得義憤填膺：“您知道嗎，原本審判庭打算判處這些蠢貨故意殺人罪的，結果一調查才發現，他們倒不是對白艦隊有什麼惡意，只是純粹的什麼錢過了他們手上都要先捋兩把再走，哪怕那是海軍部最重要的艦隊！”
“據說他們對白艦隊的那筆維修費拿的格外安心，為什麼？”
“——海上有水神大人保佑，哪裡需要海軍做什麼事了？聽聽看，這就是他們的理由，還怪有道理的呢，不拿兩筆好像都不足以表明自己對水神大人的虔誠信仰。”
“這真是……”這荒誕的理由，就算是江雲自以為自己當初參與蒙德貴族審判時已經見識過了他們足夠多為了逃避罪責而編造出來的藉口，還是因為這可笑的理由而啞然失笑。
他敲了敲瓶子，“那他們真是活該，神明的偉大都成為了他們的藉口。”
“我也這麼說，”德裡克終於找到了共鳴，“嘿，在這瓶子裡居然有一隻螃蟹，還是水做的，這也是煉金術……還真是神奇！”他終於注意到了江雲從審判開始就一直抱在手上的水瓶，不過也只是贊嘆了兩句就重新扭過頭，繼續緊張地盯著舞臺上的審判了。
鼓點聲急促地響起，伴奏的樂曲隨著審判的進行一起來到了最高潮，最終的宣判即將開始。
那維萊特再一次敲響了法槌：“嫌犯對以上事實供認不諱，那麼依據楓丹律法，現在宣佈對此案的最終判決——”
“主犯，特爾拉，判處梅洛彼得堡終身監禁，不得赦免，剝奪一切權利，抄沒所有財産用於賠償所造成的相應損失；從犯，奧利弗，判處梅洛彼得堡監禁三十年……”
大劇院中除了最高審判官的聲音和那些嫌犯的嗚咽聲以外，就連短促的呼吸聲都沒有，所有人都在緊張地等待著最後的落槌。
江雲卻突然感覺有些無聊，他悄悄拿出一枚青金石碎屑，隔著水瓶透明的玻璃逗弄著裡面那隻螃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位審判官大人似乎朝他這瞥了一眼？
直到最後一聲錘響，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江雲把碎屑隨手丟進了水瓶，被純淨的水元素引誘的螃蟹迅速撲上去，把一小塊青金石迅速用八隻爪子一起抱好。
他無趣地放下手，抬起頭：“結束了？”
“判得好！”德裡克依舊憤憤不平，“要我說，水神大人和那維萊特大人還是對這些人太慈悲了，他們可該吃的都是火槍子兒！”
伴隨著終幕的樂聲響起，幕布拉上，舞劇結束，大家紛紛起身，準備離開，絮絮叨叨的低聲閑聊終於在安靜的大劇院之中重新響起。
德裡克有些羞赧地撓了撓頭，看向江雲：“您難得來一次楓丹廷，原本我該好好請您一起吃一頓的，但那維萊特大人那邊還有急事……”
“不著急，正事要緊，”江雲笑眯眯往椅子後一靠，“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單獨去辦。”
“那就好！”德裡克似乎鬆了一口氣，他告別地揮了揮手，便急匆匆地夾著帽子跑走了。
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輕輕攏上大門，現在，空蕩蕩的劇院裡只留下了江雲一個人。
耀眼的燈光已經散去，恢弘的樂曲也已經消散，他慢慢站起身，緩步掀開帷幕，登上了舞臺。
深紅的地毯與幕布融為一體，猶如被血浸染過一般深沉。
“感受到審判的氣息了嗎？”他輕輕開啟瓶蓋，低聲呢喃著。
“那些來自被審判者的痛苦、懊悔、猖狂與絕望，來自審判者的憤怒、痛恨、咬牙切齒，還有那些隱於人群之中的……竊喜。”
他輕柔緩慢地敲擊著瓶口，可水瓶之中的螃蟹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些來自複雜人心之中的詭譎，它本能的逃避著，緊緊地用八條腿把自己還有那塊青金石碎屑一起纏繞了起來，似乎打定主意要當一隻“縮頭螃蟹”了。
江雲不著急，他還是緩緩地、輕柔地敲擊著瓶口，終於，縮在瓶底一角的螃蟹顫動了一下，它開始松開腿。
“叮咚。”青金石碎屑砸在了瓶底，它開始一點一點沿著瓶壁向上攀爬，爬兩步退一步，終於，它在瓶口膽怯地探出了頭，但似乎是被那殘留於舞臺之中的心緒所嚇到了，又很迅速的縮了回去。
這下可容不得它繼續猶豫了，江雲的時間也是有限的。
他冷哼一聲，快速把瓶子倒了過來，搖動幾下，那隻努力掙紮著想要死死扒在瓶子裡的螃蟹被他無情地倒到了掌心之中。
“你總要面對這一切的——你畢竟是水啊。”
一汪靜水，洗滌一切的罪惡，包容一切的痛苦，撫慰一切的傷痕，同時也給予最終的安眠。
終於，那隻螃蟹動了起來，它慢慢地順著掌心爬向了舞臺，慢慢地晃著還有些不穩的肢體在舞臺之上逡巡，半響，它又重新爬了回來，這一回體型整整大了一圈，江雲要用兩隻手一起才能把它托起來了。
它挺著鼓囊囊的肚子晃了晃，突然，一顆瑩潤剔透的結晶被它從口中吐了出來，這一下可好，越來越多的珠子一起堆在了江雲的手掌心，似乎終於吐出了那些讓它感到不適的玩意，螃蟹一屁股栽倒了下來，就算江雲繼續用青金石逗它，也半點也不願意繼續動了。
“這真是……”把那個懶字吞了回去，江雲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把它倒回了水瓶裡面，讓它一邊好好待著去，他自己則重新撿起那些結晶石中的一顆仔細端詳起來。
結晶石泛著淡藍的瑩潤光澤，一點淡淡的能量波動浮現在表面，對江雲而言，這種力量不算熟悉，但也算不得多麼陌生。
“找到了，律償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