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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藍家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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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那個最初的夢境,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裡,縱橫交錯著很多如蛛網般的枝條,藍天陽覺得很壓抑,拼命的想爬出來,可是卻又感到很無力。

這是藍天陽在幼兒期一直重複做著的一個夢,深深的印在藍天陽的腦子裡,直到很大以後,他看到關於胎兒眼中的世界的紀錄片,胎兒在母親的內,可以看到母親上遍佈的血管,到那時藍天陽才明白原來幼兒期的夢是這麼來的,那是他在母親內時殘留的記憶。

藍天陽出生的地方叫藍家坡,在一條大江的支流峽谷裡,裡面只有一個村莊,也只有藍氏一家,藍天陽的祖輩兄弟三人本來在遠處大江邊的鎮上擺渡為生,後遭戰亂,攜妻兒沿大江逃難。

行至此處,大江一邊的絕壁上陡然開出一個峽谷,猶如一劍劈開,峽谷內一條支流彙入大江,逆支流北上,穿過一段險要的峽谷,西側依然是崇山峻嶺,而東側卻是一個緩緩的山坡,顯然是山體風化滑坡造成的,藍氏一家就住在這個山坡上。

山坡上有三條溪流流入支流,大家稱大江就叫大江,那條支流叫大河,山坡上的三條溪流分別叫南溪,前溪,北溪。

祖輩劃船來到這裡,先是住在船上,後來到山坡上砍樹造房,開墾了一些田地,過著農耕漁獵的生活,漸漸就安定了下來,人丁慢慢也興旺起來,後來雖然戰事平息,也不想離開這裡了。

藍天陽父親從年輕時就出外做苦工,幹著鋪路修橋的體力活,倒也因此有機會遊歷很多地方,這期間就結識了藍天陽的母親。

藍天陽母親本出生在書香大戶,後來遭逢變故,家財砸搶一空,父母也鬱郁而終,兄妹倆不得不逃到外地,雖然讀過書,但都是舊時的,也派不上用場,只能做些苦力活相依為命。

藍天陽母親身體也漸漸虛弱,後來遇到了藍天陽父親,幫了她們很多忙,後來日久生情結了婚,婚後就回到了藍家坡修養身體,藍家坡優美的環境對藍天陽母親的身體大有幫助,漸漸就康複起來,後來還懷上了孩子,也就是藍天陽。

藍天陽母親也開始教藍家兄弟們看書識字,學了也就是認得幾個字罷了,並沒有多少實用的技術,這期間藍天陽父親開始規劃藍家坡的未來,結合自己豐富的閱歷與藍家坡的地形,構想了一個新的藍家坡。

兄弟們自然是興奮不已,只是苦於沒錢沒技術,倒也難不倒他們,各自出門邊打工邊學手藝,木工瓦工石匠手藝都學過,然後備了材料開始動手建新的藍家坡。

那時三四歲的藍天陽也興奮得不得了,每天跟在爸爸和叔叔們後面上躥下跳,就這樣,前後花了不到兩年光景,新的藍家坡就建成了。

藍家坡宛然一座小型石城,坐落在南溪和北溪的中間,南溪北溪在城牆的外側,儼然兩條護城河,前溪穿過城牆下的涵洞流入城內,城外建了分水壩,下大雨發大水時,水就會從兩邊分流流入南溪北溪,繼而流入大河。

前溪流入城內之後,在前溪的北岸,靠近大河的地方,是一座方形的土樓,全家人都居住在裡面,其餘地方是整齊的田地菜園。

在前溪接近大河地方的城牆,是一道石壩,把前溪攔成一個池塘,水從石壩上溢位,形成一道水瀑流入大河,下面便是藍家坡的碼頭,停泊著藍家人跟外界的交通工具,碼頭的旁邊有一條石階,上來就是城牆的正門,一條小石路通往土樓。

就這樣,藍家人告別了祖輩簡陋的茅屋,地裡的莊稼也再不用擔心野生動物的破壞,過著怡然自得的生活。

人丁漸漸更加興旺了,藍天陽這一代,就有了十個小孩子,藍天陽最大,名副其實的大哥哥。

藍天陽有一個大自己十歲的小叔叔,那可是藍天陽的最崇拜的人,小叔叔年紀輕輕就出外做木工活,小叔叔能說會道,能帶回很多精彩的故事,每逢小叔叔一回來,藍天陽就成了個跟屁蟲,睡覺都擠到小叔叔床上睡,小叔叔走後,藍天陽就把這些故事再講給弟弟妹妹們聽,自己也免不得稍微誇張一下,所以在所有小輩的心目中,小叔叔就是一個大英雄。

藍雲舟,也就是藍天陽的小叔叔,在外打工,其實也是吃盡苦頭,他經歷過藍家坡的建設過程,自然十分了解知識和技術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吃的苦其實就是沒有文化的苦。

有一段時間給大學蓋新教學大樓,他晚上下了工,就把自己梳洗一番,聽聽大學裡的一些晚間選修課,大抵也是聽不懂的,有時也進圖書館看看一些有圖的書。

大學裡的學生喜歡做書架放在床頭,小叔叔就用工地上的邊角料做了些書架去賣,當然賣書架的不止他一人,不過他的書架賣的最好,他做的書架不光堅固精緻,而且做好後都用砂紙打磨光滑,大家自然很喜歡他做的書架。

買書架的人中就有一個叫葉萍的女生,有一次葉萍不小心弄壞了同學的首飾盒,其實那時的大學生也沒啥首飾,舊時的一個木盒子,拿來裝些女生的小物件,葉萍看著精緻,就拿過來看,誰知不小心弄壞了,就想起了那個賣書架的木工,覺得他書架做的那麼好,興許能把木盒修了。

葉萍把木盒拿給藍雲舟一看,榫頭斷了,舊時的木物件都是榫卯結構,藍雲舟說我拿回去鑽個眼,用小木棍和木膠接上,修得就跟沒壞之前一樣,明天就能給你,轉而一想,人家興許不放心自己拿著,這個盒子看著挺精緻的,而且用料上乘,就改口說,我明天把工具帶過來吧。

葉萍聽出了藍雲舟的心思,她也知道學生們有時對這些工匠多有隔閡,就說,你拿回去修吧,明天還在這裡見面,我叫葉萍,葉子的葉,浮萍的萍,這個盒子是我同學的,一定要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