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書點點頭:“知曉了。”
蘭苕忙問:“將軍可是餓了?我們這兒有菱花糕,酥油卷兒,梅花烙月酥,酒釀清蒸丸子,豆腐皮水餃……”
沈知書:……
怎麼長公主這麼個清冷的性子,養出來的侍子卻喜歡報菜名兒?
她擺擺手,笑道:“暫且不用,我等著開席。話說回來,你們家主子呢?”
蘭苕恭敬回道:“殿下正在花廳裡同其餘大人們喝茶呢,將軍可要同去?”
“有哪些大人?”
“謝瑾謝將軍,畫眉夫子,此兩位將軍已熟了。除此之外,還有齊問鼎齊將軍,韓佩英韓將軍,將軍許是不甚熟悉,可要奴婢與將軍介紹介紹?”
沈知書“喲”了一聲:“你怎知我不甚熟悉?”
“殿下曾偶然間提及。”蘭苕道,“殿下對將軍的喜惡與習性知之良多。”
她原是想表達“殿下是知恩圖報之人”這一意思,待出口後卻發覺這話似乎有些跑偏——
瞧,將軍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蘭苕摸摸鼻子,趕緊找補了句:“殿下沒有旁的意思,只是因著萬分感謝將軍,故此在將軍身上會觀察得細致一些,以期在某刻能幫上將軍。”
結果沈知書的眼神更加不對勁了。
……自己就知道。沈知書想。
長公主這是派侍子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來了。
這侍子先是一通碎嘴迷惑自己,繼而直截了當地替長公主表達了“我一直在注視著你,你的所有行止我一清二楚,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兒”這一態度。
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
怎麼的,昨晚才幫了她第四回,今兒便翻臉不認人?
皇室之人都薄情,這句話果然沒錯。
……可這侍子的表情似乎很真誠。
沈知書隨即又想,便是長公主沒那意思,但若是總被監視著,一舉一動對方都瞭然於心,是個人都會感覺不舒服。
侍子還在說“要與將軍介紹一下嗎”等語,沈知書卻已然失了興趣。她騰地站起身,撂下一句“我也去花廳瞅瞅”,將懷裡的大氅交與自己的隨從,從容輕巧地跨進了廳裡。
廳內的十隻眼睛齊齊整整望過來,除長公主外的四人俱起了身。沈知書先朝長公主行了一禮,而後朗聲寒暄:“聊得如何?”
謝瑾接話:“聊得挺好,就好像有你沒你都一樣。”
沈知書瞥她一眼,抬手給了她一下:“那我走?”
“開個玩笑活躍氣氛罷了。”謝瑾一把將她扯住了,按至左邊上首的椅子裡,“這兒沒沈將軍不行。是吧殿下?”
她說著,朝長公主看過去,試圖拉人附和兩句。
長公主很上道兒:“是這個理。”
……你方才不是還讓侍子來給我下馬威麼,這會兒就附和起謝瑾的“沒沈將軍不行”了?
沈知書腹誹著,掀起眼皮朝長公主看去。
四目相對,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長公主又是如此。沈知書想。
不論說過何話做過何事,臉上都是一派風輕雲淡,半點不留痕,就好像萬事萬物都理所應當。
直到謝瑾再再度叫了自己一聲,沈知書才恍然回神,“呀”了一下:“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