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證據。
次日晌午,宮中,太和殿內。
眾將領們推杯換盞,沈知書與謝瑾赫然居於其列,桌臺相鄰,彼此碰了個杯。
沈知書睨她一眼,問:“謝將軍,你近來可有得罪什麼人?”
謝瑾喝大了,舌頭不太利索:“得罪的多、多了。”
“嗯?”
“我戰、戰場上殺了成百、百上千的人,你、你說多不多。”
沈知書:……
沈知書拍拍她的肩,眉眼彎彎:“謝將軍還真是喝多了。”
“我、我沒喝多!”謝瑾一頭往沈知書身上栽去,“扶我起來,我還能喝!”
沈知書:……
沈知書搖搖頭,把自己身上趴著的醉鬼扒拉起來,沖謝瑾身後立著的侍子道:“扶你主子出去吹風醒醒酒罷。”
她這麼說著,也撐著桌子站起來,抓住了謝瑾右邊的胳膊,半輕不重地撂下一句:“我也陪著一道兒出去走走。”
冬日的廊外積雪深深,廊下掛著的鳥籠裡空空如也。沈知披著雲狐皮大袍,對著空鳥籠逗弄一陣,便聽謝瑾帶笑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沈將軍倒是好雅興。”
沈知書收手轉身,“嘖”了一聲:“就知你沒醉。”
“嗯?”
“往日裡興致來了,喝完十斤還臉不紅心不跳,這會子幹了三杯就倒了,哄誰呢?”
謝瑾笑著搖搖頭,抬手揮退了侍子,輕輕巧巧上前一步,驀地斂了唇,正色道:
“那腰牌確是真的,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那刺客手裡。待散席後,我跟你回趟府,瞧瞧那刺客的模樣。”
沈知書倚在廊柱上,抱著胳膊挑了一下眉,著實有些詫異:“居然如此?我原以為是他人偽造呢。若非贗品,倒是更麻煩了,怕不是你那兒出了內鬼?”
“難說。”謝瑾嘆了口氣,仰頭望天道,“我這一離京,時日著實有些久,許多人與事都對不上號,府內的小動靜也一無所知。眼下分明身居寒潭,卻看不清池底。”
“誰不是呢。”沈知書笑著說,“我比你更慘,日日與寒潭相見。”
謝瑾推她一把,也笑了:“得了,別抖機靈了,你也知我說的寒潭是打個比方,並非說尚書她老人家。”
沈知書點點頭,替她摘去了毛領上躺著的一片枯葉,順手攬上她的肩:“無妨,咱只管往下查罷,橫豎死不了。若戰場上沒死,卻在京都喪命了,只能說命不好。”
謝瑾又嘆了口氣,順著迴廊往下走:“方才殿內情形不知你可有留意?國師今兒沒來,一向對各類筵席興致缺缺的淮安長公主倒來了,繃著臉往那兒一坐,垂頭只是吃茶吃菜,偶爾往座下瞥,看的卻都是咱們的方向。真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長公主麼?
自己沒注意。
或者說,注意了,卻不願細想。
長公主淡漠的神色一如既往,偶然同自己視線相撞的時候,也瞧不出旁的情緒。
只是兩相挪開視線,裝作未見而不知。
於是沈知書道:“我倒真沒注意。你莫不是看錯了,咱們這一圈無人同她相識,她何故頻頻望過來?”
“我也說呢。”謝瑾蹙眉沉思,忽然靈光一現,攥住了沈知書的胳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謝瑾一臉發現了真相的表情,猛地拍了一巴掌:“咱們的知書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往那兒一坐就是香芝蘭桂,英姿颯爽,長公主多瞧上幾眼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