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早日表明立場為好,不然越拖羈絆越深,反而不好割捨。
沈知書想定了,又補了一句:“不愛飲酒,故此品不出酒的好劣。”
沈知書說完這句,才將目光從酒盞上收回來,對上眼前人的視線。
而後她發現,長公主正深深盯著自己瞧。
沈知書遂客氣地抬了一下杯盞,笑道:“下官敬殿下一杯。”
長公主將碎發捋至耳後,無動於衷地坐著,須臾,淡聲說:“不愛飲酒便無需敬,原是我為同大人道歉才抬上此酒的,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玉爐裡的炭火還在兢兢業業發著熱,但殿內的溫度似是驟然冷了下來。
謝瑾還在狀況之外,神情比天橋下的叫花子還要懵,不明白氣氛怎麼突然就降成了冬日裡的池塘。
她暗中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沈知書的腰,錯愕地問:“你何時不愛飲酒了?在軍營裡不是能喝八百杯?”
沈知書瞥她一眼:“晌午喝傷了,這會子喝不下。”
“便是喝不下也不該如此說。你瞧,長公主的臉色都變了。”
“你從哪兒瞧出她變了臉的?”沈知書問,“她不是一直面無表情?”
謝瑾:……
謝瑾忙替她那陡然吃錯藥的朋友擦屁股:“殿下,佑之晌午喝過了頭,這會子未全然清醒,說話口無遮攔,下官替她陪個不是,殿下海量,切莫計較。”
長公主細而彎的柳葉眉在不知何時點上的燈火裡挑了起來,神色似笑非笑。
室內逐漸漫起一陣難耐的沉寂。
謝瑾垂頭暗道糟糕,幾息之後,終於聽見長公主淡漠地“嗯”了一聲:“無妨,沈將軍真性情,挺好。”
她驀地抬眼,暗中長舒一口氣,便見長公主接著轉向沈知書,清淺的眸子被眼睫壓出了一道陰影:“大人雖不愛喝,然你……朋友喜歡,這酒也算是找到了好歸宿。我稍後會遣人裝三壇子送至馬車上,大人務必笑納。”
長公主似是在“朋友”、“官人”與“心上人”之間挑挑揀揀,終於選出了一個合適的稱謂。
沈知書點到為止,沒再推辭,拱手道:“下官替謝將軍謝過長公主。時辰不早了,多謝殿下今日款待,我同謝將軍便先回府了,改日定當再度登門拜訪。”
“大人客氣。”長公主站起身,轉頭喚來蘭苕,“好生送兩位將軍出去。”
謝瑾甫一出門,便扯住了沈知書的衣袖,眉毛深深蹙起來了:“你方才怎麼那麼說話?便不怕長公主對你有意見?”
沈知書只道:“避嫌。”
“?避哪門子嫌??”謝瑾說,“對,我適才便想問了,長公主說為她冒犯之舉道歉才請客吃飯的,你何時又同她有了交集?”
沈知書張口就來:“記得那日宮內皇上的接風洗塵宴麼?宴會之後她不是叫住了我,問我那袍子能否送她一套麼?我說好,並差人送至她府上。她大約是覺得既然我與你彼此有情,與我私下聯絡便是冒犯了。”
謝瑾仍在狐疑:“如此簡單?”
沈知書斬釘截鐵:“如此簡單。”
謝瑾:“所以……這又非大事,你好端端的避哪門子嫌?”
沈知書搖搖頭,高深莫測地說:“你這便是不明白了。你道為何?”
“為何?”
“我昨兒夢見了一道士雲,我同長公主氣場不合,若是同她話說多了便會折壽。”
謝瑾:……
謝瑾沒好氣地給了她一下:“我信你呢。你好生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