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鶴凝視著她的側臉,只覺的心眼裡都是滿足,正檢視伸手去碰觸一下,外頭就報禦醫來了。
白露趁勢站起身,出聲讓進來,禦醫換了一個,進來後診斷半晌,方道:
“陛下脈象平穩了。”
說著看了之前的方子,讓繼續服用一日,再診脈看要不要換。
禦醫下去後,彩鳳已經送上水和毛巾供以梳洗,衛漁則將燉了很久的大骨小米粥端了過來。
這是白露吩咐下去熬的,她聽董叔提過,大骨湯可以扶正氣,抵禦外邪。
加上小米一起熬煮,可以減少油脂,很立於病癒初期的病人吃。
衛漁將託盤放到旁邊高幾上,本想幫高鶴扶起來,結果他一轉身便接收到高鶴犀利的眼神,趕緊一步不帶停的拽著彩鳳一道出去了。
這速度快的白露一抬頭就不見了人,以為倆人是著急去辦什麼事,因為高鶴大病並未對外宣佈,是以白露也不好太過喧嘩,想想只好自己動手了。
勞心勞力將人扶起來,拿來軟枕頭靠好,才坐到旁邊,先伺候他梳洗,才端起碗勺。
按規矩所有的膳食,餵食的人都得自己先試試,尤其高鶴曾經被下過毒,因此對器具都很講究。
白露也不想違背規矩,便自己先吃了半勺,高鶴正一眼不眨的盯著她,見她用嘗過的勺子喂自己,跟個毛頭小夥子一般心頭大喜,臉色都顯得好了很多。
白露低垂眉睫,晚上忽視了對面那人熾烈的目光,現在能進來照看的人,除了衛漁章丘,只有碧璽鬱九,平常用的太監宮女,一個都不準進。
否則雖然只是小病,但天家無小事,又是剛祭拜皇陵回來,若被有心人士利用,很容易釀成大禍。
昨晚碧璽非讓她去休息,自己和桑絲章丘守了一夜,鬱九更別說了,和陳唱等人在宮裡轉了一夜,所以白日只能靠白露了。
白露忍耐著灼人的視線,把小米粥喂完,放下碗勺便用濕毛巾給他擦一擦嘴巴和手,從始至終,高鶴都緊盯著她,好像把人當成了下飯的菜餚一般。
白露真是忍的要破功了,端起託盤就要走,高鶴生了些力氣,一把拽住她衣角道:
“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白露雙手端著託盤,也不好硬扯開,只好道:
“我去送送東西。”
“叫衛漁就是,”高鶴哀求道,“我就想多看你兩眼,以後自己在這冷冷清清的大殿時,也能有個念想。”
這話簡直令人要起雞皮疙瘩,可配著他那剛剛病癒的模樣,實在可憐的緊,白露瞪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下來,坐下喚衛漁進來收拾。
白露這才知道,剛才衛漁哪裡是急著出去辦事,而是給高鶴讓出倆人獨處的空間呢。
當下也不好發脾氣,想想高鶴的病情大好,頂多今晚就可以出宮,也就不計較了。
衛漁手腳利索的出去了,還貼心的把門給帶上,大殿裡又陷入安靜,白露看了眼高鶴還扯著自己衣角的手,建議道:
“你要不要再睡會兒?禦醫說你病情加重,也有勞累引起的原因。”
高鶴搖搖頭:
“我看著你就不累了……”
白露扭過頭,殿內一時又陷入寂靜,一個目視前方滿臉鬱色,一個盯著另一個,目光如火如荼。
終於,就在白露快受不了時,高鶴開口了:
“你看這皇宮,這麼大,這麼富麗堂皇,但一到晚上,人再多,也冷清的很,甚至,還有些陰森。”
白露心想這還不是自己選的,但礙於對方剛剛病癒,也就沒出聲了,那邊高鶴繼續道:
“母親不願意進來,你也不願意,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白露忍不住抿了抿唇,高鶴啞聲道:
“我知道你會覺得,這是我自作自受,可你想想,我之前對你說的,我有沒有更好的選擇?”
白露暗自嘆口氣,真說起來,高鶴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誠然,他可以像碧璽說的那般,詐死後隱姓埋名的過活,但是……
她想起了司武,憑借高鵠的品性,除非真是找不到,否則,恐怕找到就是死。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在能力範圍內,不如搏一搏,好歹也是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