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息休息。”
白露看他徑自走到門口,忽然拉住他道:
“你要去哪裡?”
高鶴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
“就轉轉。”
白露隱約有些猜疑,看他不說,只好道:
“你小心一點。”
高鶴笑著點點頭,出了門叫上石鵬,便出了客棧,白露兀自看了會兒書,到傍晚吃飯時,只有崔放和淩草在,彩鳳桃面聽說去盯著縣衙了。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雖然平日高鶴在時顯得有些拘謹,但他不在了,好像總少點什麼,留下的幾人誰都沒說什麼,白露只囑咐淩草留點吃的,灶上保持著溫度,等他們回來別餓著。
等洗漱好,彩鳳回來了,吃點東西,又送了點吃的過去,然後再次回來睡覺,說是半夜去換桃面。
顯然這種盯梢是高鶴吩咐的,白露估摸著,經過自己不小心的提醒,高鶴再次決定監視縣衙,顯然是對孫縣令還不放心。
白露這般一想,就更睡不著了,一直等到半夜,高鶴才帶著清冷的氣息回來了,粘了鬍子,眼角額頭還生出了一絲皺紋,衣裳也跟出去時不一樣。
白露估摸是桃面給易容的,忙檢視一番,發現沒有什麼受傷的地方,才安下了心,高鶴笑道:
“放心吧!”
白露不說話,有些氣他出去辦案卻不細細告知,當下徑自去廚房弄來熱水讓他洗洗,高鶴見她如此,卻也沒有解釋,洗漱後便抱著她躺下了。
白露雖然心裡不痛快,但也沒有拒絕,倆人躺進被窩,並不是太暖和,北方的秋夜尤其的冷,王峻給的錢足,晚上店家本來要燒炕,但白露怕高鶴不習慣,問其他人都不覺得冷,便拒絕了。
在王府也一樣,夏日因為放著冰,冬日床榻也不能燒炕,秋天還不至於放碳爐,是以高鶴已經習慣了每回都要抱著白露入眠,白露也差不多習慣了。
睡到一半,白露卻進入了噩夢,她又回到前世自縊的那個晚上,只不過,這次的夢中,高鶴竟然出現了。
他就站在窗戶外面,穿著月白色的廣袖直身,戴著玉冠,仰望著天幕,離她近在咫尺,她拼命呼救,可高鶴根本沒注到她,徑自乘風而去,她再次感到了絕望……
心頭似有千斤重,好像溺水的魚兒,喘不過氣來,白露就在這種憋悶中驚醒了。
恍惚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今地是何地了,白露好半天終於回過了神兒,感受到背後的體溫,她輕輕轉回身。
屋子裡只點了盞油燈,此時油快盡燈要枯,昏黃的光線,讓她勉強看清了高鶴的睡臉,均勻的呼吸,離得更近些,呼吸都能噴到臉上,這些真實的碰觸,讓白露終於安下了心。
往常同眠,白露都只喜歡背對著高鶴,此時不由伸出手,主動摟住他,後者在她轉身時就醒了,現下被摟住,終於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便睜開了眼。
白露正將臉埋入他懷裡,高鶴不由撫著她的烏發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白露愣了下,可能是高鶴的聲音太過柔和,倒也沒怎麼受到驚嚇,猶豫了一會兒,才喃喃道:
“我很害怕……”
白露是個內秀的人,平日更不愛隨意把心思曝露出來,且別看外表柔柔弱弱的,但性子可倔的狠。
高鶴還是頭一次聽她如此坦誠的示弱,不由將她又摟緊了些,道:
“別害怕,我會永遠保護你的,再也不會讓你經歷那些事情……”
白露抬起眼,瞧著他的臉,伸手摸了上去,真切的觸感,這不是虛幻的夢……方才啟唇道:
“我……我做了夢,被獨自關在一間柴房裡,娘和二妹商量著,要你站在外面,我叫你,你也聽不見,然後,我就自縊了,用一根麻繩,吊死在了窗子上……”
高鶴輕撫著她的後背,用體溫安撫著她的心,看她說到最後,眼神充滿了灰敗,好像那些是真實發生過的一般,不由心疼起來,憐愛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溫聲道:
“那只是夢,我不會不理你的,別怕……”
白露緊緊抱住他的脖頸,好像只有這樣親密的在一起,才能驅散她記憶裡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