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姑娘也賜奴才一點吃食。”

這肯定是為高鶴要的，白露隨口便對那婆子道：

“給他一份。”

其實中午時，王峻已經帶著衛漁過來了，說是姑娘友人的僕從，讓要什麼廚房都給什麼。

王峻可是大總管，平日也都在主廳跟小姐少爺一道吃飯的，下人哪裡敢不從。

衛漁順著問道：

“有沒有熬煮的濃湯？點心不要甜口的。”

中午過來時已經打賞過了，婆子很是殷勤，那邊白露問起有沒有給少爺送點心去，知道給了，便就離開了。

衛漁接過東西，便追了上去，邊走邊道：

“煩勞姑娘待會把吃食一道帶進去吧？”

白露冷淡道：

“你要履行你的職責，何必帶上我。”

衛漁看看前後無人，才悄聲道：

“昨兒從您離開，主子就滴水未進，聽到下人報來您的訊息，急的吐了口血，這才不管不顧趕來了，今兒下朝差點暈倒，禦醫過來說是心病，叮囑要好好休息、好好用膳，否則病倒是早晚的事情，奴才逾越，知道您是主子的支撐，才自作主張把吃食帶過來，主子果然吃完了，所以才鬥膽請姑娘看在這社稷的份上，勸上一二……”

頓了頓補充道，

“其實您什麼也不用說，只要是您把吃食端過去，主子定然就高興了。”

白露定定的瞅著他，高鶴這般，無外乎是愧疚，自己雖然沒有刻意的責怪過他，但越來越惡劣的態度，都明晃晃的在表達著譴責。

他吃不下睡不好，也無非是因為得不到她的原諒，心裡過不去而已。

衛漁見白露神色不定，著急的將託盤一放，跪地道：

“奴才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但奴才知道姑娘您不會胡攪蠻纏不近人情，這事兒定然是主子不對，可請姑娘看在老夫人好不容過上安逸日子，看在我們這些追隨的人好不容易過上安心日子，看在天下百姓好不容易過上安穩日子的份上，原諒主子一回吧，小的給您磕頭了！”

說完就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白露只好將他扶起來，衛漁雖然忠心於高鶴，但一直對他不錯。

他的話，也確實有道理，就像他說的，如果高鶴倒了，這朝政一亂不說危及老百姓，恐怕首先被追究清剿的，就是這些曾經追隨過高鶴的人。

碧璽鬱九，石鵬秦樓石鳴，王峻王崇郭勃梅池等人，甚至包括歸順不久的蕭統，還有跟這些人牽扯甚深的一大堆人。

這裡頭，不僅是她和阿傑，還有錦繡坊、傅家、彩鳳桃面荇萍窈窕，蜀地的崔家，穎娘董叔，都會牽連。

若是遇上個跟高鶴差不多的，還算不錯，至少不會濫殺無辜，若是遇到個心眼小猜忌多又暴戾的，恐怕……

衛漁額頭紅腫，雙目含淚，他作為高鶴的近侍，是真的著急，不過短短兩日，就已經這般了，若是再如此下去，那人不就垮了？

高鶴作為主子，人還不算太過殘暴，當然，最主要是胸有成竹才有底氣指揮若定。

就好比鄧品裴潾，這般叛徒，看不上他們，將人打發出宮便是，也不會刻意為難甚至要命，可要是換個主子，他們這些親隨心腹能有好？

白露看著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道理其實當然都明白，可身在其中，往往難免迷失迷惘。

不能再有孩子，還是因為曾經最愛的人所致，再加上處境困頓，怎麼走都覺得不對，性子就難免左了，一心紮進了愛恨情仇兒女情長裡，看不到別人。

白露有些慚愧，不說其他，這些人雖然大多跟高鶴關系深重，但跟自己的關聯難道就淺薄了？

而且，對她大多都還不錯，有的忠誠無底線，有的甚至有活命之恩，她可以離開他們自去尋找新天地，但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而受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