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緩聲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屠刀,有時候不在你手上,而在於心裡。”
說完便往門處而去,桃面給開了門,幾人魚貫而出,石鵬也離開了,徒留桌子上的一盞燭燈,照亮了司武晦暗不明的臉。
白露是坐馬車來的,回去時閉目不語,聽到司武說他妹妹已經死了時,她不是不難過的,但這種情感,對這時候的司武來說,太過矯情和多餘。
她問心無愧,是以也無需刻意表現什麼,只是這一連串的事情,讓她聯想到跟自己相關的往事,心裡頭更加沉重而已。
回到宅子,她拿來繡棚,練了會兒繡活兒,總算讓心裡平靜了下來,等用了晚膳,高鶴還未回來,待她都洗漱上床了,半夜裡睡的迷迷糊糊,才感覺到背後一暖,被捲入了一個懷抱。
白露下意識發出一聲嚶嚀,而後想起高鶴的聲音道:
“吵著你了嗎?”
白露翻身過來,脫口問道:
“用過晚膳了嗎?”
高鶴“嗯”了一聲,見她沒有睜眼,臉頰紅撲撲的,眉睫舒緩,想了想,只是把人摟進懷裡,溫聲道:
“睡吧。”
第二日高鶴又是一早就離開了,白露用早膳的時候,不由問了一句:
“可知道斬首什麼時候開始?”
桃面忙道:
“石鵬傳了訊息給我,說司武交出了藏在別處的、這些年斂來的不義之財,說給那些被擄去的女子做賠償,還供出了一些非他手下,但也幫過他們擄人的匪徒,所以案子還要再審,行刑也估摸要等幾日,”
石鵬特意傳來的訊息?那就是高鶴的意思了。
只聽桃面繼續道:
“他還有個請求,希望把他的屍骨,葬回老家祖墳,而且,希望不要透露他的罪名。”
白露怔住了,心裡頭不由酸澀起來,其實要說司武對她有多深厚的感情,她是不相信的,說到底,還是他心底並未泯滅人性,只是一步錯步步錯,沒法回頭而已。
她思及此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了。
其後幾日,白露除了幫著做點飯,練了會兒繡活兒,其他也沒什麼好做的了,高鶴每日都回來很晚,偶爾幹脆不回來。
有一次看王峻回來取衣裳,才知道不僅抓的罪犯多,而且官吏空缺的太多,高鶴在抓緊閱卷選拔。
白露便在從第二日開始,每次都會親手做一些京城的飯食,讓彩鳳在飯點前送去府衙。
有一天晚上高鶴回來時,她迷迷糊糊應了一句,邊聽高鶴握著她的手,貼著耳畔道:
“別給我做飯了,怪累的……”
第二日醒來,看到梳妝臺上放了一瓶乳膏,她估摸是高鶴買的,開啟蓋子,一股淡淡的清香出來。
這也算是十分用心了,不過回想起他這幾日晚上,只能撫手摸頰
的,莫不是嫌棄她不懂得包養,面板粗糙了?
這個小小的怨念也只是一閃而過,中午府衙那邊還打發了人回來,送了一筐子蘋果,說道:
“有下面的商賈聽說欽差來了,給送了水果來,爺打發我送來了一些。”
白露打賞了他幾兩銀子,還讓他把午飯順便帶去了,幾個女孩兒分吃了,冬天幹燥,能吃點水果當然不錯。
晚飯不想吃得太多,便做了點蘋果甜湯,幾個女孩兒各吃了一碗,剛準備連同晚飯送去府衙,高鶴就帶人回來了。
白露忙將甜湯和晚膳盛好擺放在託盤上,跟著他端去了後罩房內,伺候著高鶴洗了臉,倆人坐在桌子邊,高鶴喝了半盞,見白露單手撐著下巴,歪頭盯著自己,不由溫聲道:
“你吃了嗎?”
白露點了下頭,看他這幾日下來消瘦了不少,打趣道:
“我以後除了給你送飯,也給你送些別的吃食吧,萬一你餓了,也可墊墊。”
高鶴的笑意很自然的飛上眉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