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點了一根蠟燭放到旁邊,藉著那些光亮開始做起繡活兒,她現在給一塊帕子繡的迎春花,也是從邱娘子給的花樣子裡描摹下來的。
可惜她描圖功夫不好,畫不出原圖的神韻,關於這個她倒是請教過穎娘,她的說法是,除非本身很有天賦的,或者有繪畫技巧的,否則只能靠著熟能生巧來彌補了。
幸好當時在繡房,圖樣很多,她就用剩下的碎絹布、綢布來描圖,但還是不夠好,總差了些靈氣。
白露在那裡全神貫注的做繡活兒,沒留意紗帳裡的高鶴早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其實在她主動握住他手時,他便醒了,做噩夢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這一次他在噩夢中醒來,竟然會有人陪著自己。
一瞬間高鶴有些恍惚,還好沒有睜眼,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才明白這是白露的手。
手指纖細修長,但有那麼幾根指腹上,有著薄薄的繭子,想來就是做女紅做的,而小拇指卻有些腫脹,似乎是,生了凍瘡?
這一覺醒來他也睡不著了,可也不想睜開眼睛,任由白露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好半天才放開。
他以為她要去休息呢,原來不過是拿來繡棚,室內的光線不好,她不僅要靠著窗戶,還必須點個蠟燭。
高鶴心頭裡忽然湧起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酸酸的,澀澀的,又脹又滿,正如他說的那般,不是沒有人獻媚於他,也不是沒有人侍奉於他,可那些人,跟她比就……
他想起剛才白露承諾的那個“嗯”字,簡直是蒼白的不能再蒼白了,可經過這麼段日子的瞭解,他知道她不是敷衍,不是諂媚,不是一時沖動。
高鶴直覺,她是可以信任的。
倆人就這麼供出到傍晚,趁白露出去廚房看晚膳,高鶴自行起了身,讓門口的丫頭叫來王峻,囑咐了幾句,王峻答應著去了,心裡頭卻在想,想不到王爺從沒有涉及過情愛,卻進步的很快啊~
他還真擔心主子爺剋制不了他的脾氣,嚇著人家姑娘,結果現在都知道疼人了……
白露回來,便看到高鶴套著錦袍,沒有束帶,端坐於偏廳塌上,正翻著本書看,不由將梳子拿來,道:
“我給你梳梳頭吧,晚膳馬上就送來了。”
高鶴沒有看她,只點點頭,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子使然還要維持姿態,是以才拿本書裝樣。
不一會兒發髻束成,晚膳也端來了,這回沒有羊湯了,改成大骨湯熬的紅豆稀飯,外加肉包子和燒麥,高鶴奇怪道:
“怎麼沒有羊湯了?”
白露給他盛了碗稀飯,道:
“再好也得換換口味啊,何況晚上吃太熱不好,容易睡不著~”
高鶴接過碗,看她又給自己盛了一碗,自然而然的吃了起來,心裡頭不由竊喜,面上卻淡然的食不語著。
倆人默默的吃完東西,之後白露將餐盤端出去,這時王峻過來,她招呼道:
“王二哥,吃過了嗎?”
王峻故意笑道:
“哪裡得空啊,才回來咧!”
說著將一隻小樟木漆匣遞過去道,
“看看吧,爺讓給你找的。”
白露好奇開啟,內裡是一隻茉莉花模印的圓瓷盒,再開啟,滿滿一層淡黃色的膏狀物,王峻看她不解,解釋道:
“這是羊油,能治凍瘡,爺還讓我去拿了藥,已經放到廚房了,讓他們每日給你煮水泡手。”
白露怔忪了片刻,方道過謝,拿了匣子進去,見到高鶴正自己在洗臉,忙放下匣子過去,接過他的毛巾道:
“羊油……剛才王二哥把羊油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