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僅對妻子一心一意,還對妻子十分的尊重和愛護,是啊,夫妻之間,縱使以男子為主為先,可若是那男子對女子不好,女子怎麼能對他誠心誠意,家又何能稱作歸宿呢?
當下想想自己,但覺苦澀異常不提。
日子如流水,陳唱等人因為去的地方稍遠,往往兩三日才能回來一趟,然後便把記錄下來的資訊交給白露,後者不僅會看,還會親手彙總。
這下面縣鎮的,繡娘織造師傅很少留在本地的,除非是比較繁華的鎮子,但因為蜀地多山區,能如蓉城這般的也少,而布店自然是有的,多為中低檔次的。
至於荇萍她們,因為去的就是蓉城,近的很,基本是一天一報,像大的布店,多半是自己有織造局,位置自然集中在富貴中心之地,小布店多從大布店進貨,位置也多在外城,甚至城邊,進的貨也都是低檔的。
這些大布店除了蜀錦和蜀地當地的布,不會做別的,但有些商行倒是會代賣一些其他地方的布料,譬如雲錦、杭羅等。
透過布料的對比,白露也知道了下面縣鎮布店的進貨,都來自於錦城裡,種類也多為當地布匹。
城裡最大的織造局,除了官方的錦宮,就是關家和蔣家,各有自己的特色。
白露透過對比和荇萍她們的敘述,知道關家是花紋種類多,高檔也有,但多為中檔,走的是物美價廉路線,很得大多數普通老百姓的擁簇,他家也是下面縣鎮中檔織品的主要貨源。
而蔣家是走奢華路線了,特別喜歡鑲嵌金銀玉石什麼進去,且蔣家有人在朝中做官,還因給宮裡進貢過,得過禦賜的牌匾。
至於錦宮,內裡是有各部各官員的,不僅負責自己的織造售賣,還要負責蜀地所有相關的商賈織工稅收等,生産的蜀錦,除了進貢給皇城的達官貴人,就是賣往全國各地。
而這些利潤,除去維持日常開支,其餘皆要交給朝廷,所以錦宮的官員並不受蜀地管理,而是直轄於朝廷的。
白露便請董源邀崔老爹一家子過來,恰好二兒子崔大雨一家回來探望,便也跟著過來了。
崔大雨說話做事看上去跟崔老大很像,但媳婦差別就大了,娶的秦氏一看就很是精明的模樣,生了一子一女,兒子崔洪十五了,目前正在跟崔大雨學織布,女兒才十二,在家幫著料理。
這秦氏說話做事十分利落,對王氏頗為輕慢,對穎娘則很是殷勤的很,整個兒看人下菜碟,這次回來,其實是探聽讀書的事情,吃了兩杯酒後,穎娘便直接把前些日子的決定說了。
白露看他們這架勢,還以為會有爭執,未料秦氏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給大哥他們點補貼也是應該的,多的沒有,但一定不能讓大哥大嫂吃虧,”
說這話卻一直看著穎娘,並舉起酒杯道,
“嫂子在這多謝小姑子了。”
白露暗忖這可真是做場面的好手啊,穎娘面色平淡,舉起杯子道:
“哪裡的話,都是一家人,我這裡快要臨盆了,家裡事兒多,只能等月子後,還望二哥二嫂見諒。”
說著喝了一口,秦氏面色訕訕,白露便尋著空子,問起織造的事情:
“本地的織造局能往外賣蜀錦嗎?”
崔大雨道:
“沒明確說不給賣,但能打著蜀錦牌子的,必須是錦宮出的,想那關家包括蔣家的,都不能用蜀錦這個名號,出自蓉城,必須各自另取名字,”
頓了頓又道,
“如果沒有蜀錦的名號,你出去賣也很難賣到高價,再者你出去打點的費用也高,收的稅也高,那外面又已經有錦宮出的蜀錦佔據了,你再賣也賺不了多少。”
白露明白了,因為利潤直接交給朝廷,是以卡的很嚴,簡直有些類似鹽,成了榷貨了,但布料畢竟不是鹽這種必需品,沒法直接實行禁榷制度,所以只能曲線救國,思及此不由感嘆道:
“還好知道過猶不及,沒有把商賈家的織造砍斷,也算給當地老百姓留有餘地……”
崔老爹嘆氣道:
“你以為他們不想嘛,只是沒法做到,錦宮出的布料雖好,但太貴,一般老百姓根本買不起,可如果做中低檔的料子,他們嫌利潤少又麻煩,還不如給商賈做,官家直接收稅就可以了。”
白露啞然失笑,一想是啊,蜀地有錢人買得起錦宮出品蜀錦的畢竟少,所以只能往外賣,又怕被商賈擠壓,就出各種招來變相擠壓。
那邊秦氏忽而問道:
“姑爺家侄女這是想做買賣嗎?”
其實來之前聞氏已經普及過白露捏造出來的家世了,來之後也在飯桌上簡單介紹過了一番,是以雖然是忽然搭話但也不算太過突兀,白露還未開口,穎娘便代為回答道:
“阿露過來主要是玩一玩,若有合適的機會再說。”
這意思就是可能做買賣了,秦氏聽了眼睛一亮,便舉起杯子要敬白露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