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當家暗忖反正最近也無事,那宅子確實不好出手,東家給的傭金卻高,足足有二兩,遂道:
“那好啊,姑娘貴姓,我這就帶你過去。”
白露道:
“我家裡姓傅,今日有事,你看明日去,行嗎?”
吳當家便跟她約了時間地點,方互別而去,等到邱家,邱娘子見那麼多東西又喜又驚,尤其是筆墨紙硯,還未來及推拒白露便道:
“姐姐千萬別跟我客氣,否則可真見外了。”
邱娘子想想道:
“那不如明日中午你跟阿傑來家吃飯吧?”
白露也沒客氣,點頭應允後便出去接了傅傑過來,倆孩子認完字,每人又認真寫完大字才準吃糕點,高興的都忘了要出去。
臨走時邱娘子也再三讓白露姐弟明日中午來吃飯,次日一早白露先將傅傑接去邱家,告知地點便徑直往鎮子去了,跟往常一樣,城裡早就熱鬧起來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熱氣騰騰的饅頭鋪子,香噴噴的臊子面味,兩輩子的白露,從沒注意過這些,每天就像只螞蟻,活的枯燥而乏味。
她這兩年雖然經常過來,但都直接去東山,買東西也是直接買了就走,對縣城內裡可謂是所知甚少。
於是在東街找了個臨街攤子坐下來,要了份麻食,一邊慢慢吃著,一邊跟老闆打聽著岐黃街,還有中人吳老闆的事情。
吳老闆全名吳見義,本地人,早年出去跑了不少年買賣,後來在藥王街經營一家酒樓,迎來送往,信譽不錯,認識的人多了,代做起了牙行而已,在街上的基本都認識他。
而他所謂的岐黃街,是北街往西叉進去的一條小街,大多是做雜亂買賣的,比較魚龍混雜。
但白露倒不怕,因著買苜蓿也常去的,那宅子北面是大雜院,西面荒地,再走個幾裡地就是西山山腳,反而讓她覺得安心。
白露心下有了數,謝過老闆,看時辰差不多方出了東街,往右拐到普照寺的北門,等了一刻鐘,吳見義便出現了,腰間掛著一大串叮鈴哐啷的鑰匙:
“傅丫頭,走吧。”
白露也不在意他踩著點來,跟著進了岐黃街。
裡面五六人並肩的寬度,一眼望過去,靠南邊乃考院院牆,考院正門對著西街,這面只留了扇小門,一般都不會開,是以平日排滿賣各種小吃小玩意的攤子。
當然,這中間還有些官府嚴禁的買賣,譬如長刀具等等,當然,也不會直接擺在明面上就是。
北面牆這邊,臨北街的是鋪子,往裡面則都是宅院,但都關著門,徑直往內走,因為人多擠的挺累,約莫十來丈的距離,才走到底。
結尾用牆封死,旁邊就是一道鎖著的隨牆門,門簷和牆壁都挺陳舊,吳見義看她在瞧,便道:
“這宅子確實多年未住人,舊是舊了,但收拾收拾還是挺好的。”
吳見義說完便取下那一大串鑰匙,找出一把開了門,進去後迎面一股子荒涼感。
院子不大,除進來的這道門沒有留其他門,西南角一顆大梧桐樹,地面中間鋪著點碎磚,其餘皆是光禿禿的泥土地。
正屋果然只有一間,東西牆跟院牆融為一體,就平常城裡會建的樣式,一門一窗。
但門緊靠西牆,窗靠東,感覺像是一間大房被生生切割了般,吳見義瞧見了,便直接指著東院牆道:
“那邊就是魏老大家的,這房子確實是從老屋生分出來的,所以門都不在中間。”
慶城的氣候可不濕潤,白露看這東牆起的高,牆上都生青苔了,可想得有很多年了。
如今魏老二跟錢家交好,在衛府定居,而魏老大家卻還在這個小街巷裡掙紮。
所以說,人的眼皮子還是不能太淺了。
白露跟著走進屋子,裡面很簡單,靠窗下是張小炕,有張矮幾,北牆擺了張大櫃,一把椅子,布滿灰塵,角落裡還有網網絲。
傅見義敲敲西牆道:
“這面將來可以打扇窗子,那邊是荒地,我記得應該也有一部分記在魏二爺名下,你叔父若有意,我替著說道說道,將其買下,也能翻蓋幾間大房的。”
白露聞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