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賈珍也看著蒼老、憔悴了許多,手裡拄著柺杖,走路都有些晃悠。
忽然聽聞老子要家裡的一個老奴才,賈珍根本就沒當一回事兒,隨意的擺擺手,就把這件事給打發了。
賈珍和賴升都不覺得是什麼,而原本因為羞憤、鞭傷在家挺屍的焦大,聽說太爺終於想起了自己,還要給自己安排差事,頓時一個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太爺!老奴就知道,您不會忘了老奴!” 焦大那日會戒酒發作,不只是覺得委屈,更多的也是希望能夠引起主子的注意。
作為奴僕,就怕被主人遺忘的。
他已經老了,沒個好差事也無妨,可他的幾個兒子,卻還都沒個前程,他如何放心?! 現在好了,太爺不但把他調去玄真觀,還叫上了他的幾個兒子。
雖然不是在府裡當差,但能夠跟在太爺身邊,那、那也是很有前途的啊。
賈家的規矩,素來都是在長輩跟前伺候的人,比年輕的主子還要有體面。
原本賴升還想派人把“病了”的焦大送去,沒想到,人家一聽自己得了重用,病也好了、傷也不疼了,領著幾個兒子,騎著馬就跑到了玄真觀。
賴升;……算了,隨他吧! 家裡少了這麼一個總是倚老賣老的老貨,他這個當管家的也能省些事兒。
“來了?” 看到激動地直抹眼淚的焦大,何甜甜也沒有說太多的話,淡淡的說了句:“來了就好好待著。” “對了,好好把你和幾個崽子的身體調養調養,把丟下的功夫也給我撿起來!” 焦大眼睛一亮,顧不得洶湧的淚水,急切的問:“太爺,您、您的意思是?” 重新讓賈家練兵?不再弄什麼科舉、讀書? 何甜甜掀起眼皮,瞥了焦大一眼,“別亂想,我沒有別的想法。
我的神丹快煉好了,需要有人試藥。” 焦大:……哈?試、試藥?! 當然,作為一個可以跟主人出生入死的忠僕,為小主子試藥什麼的,也不會太過抗拒。
但…… 現實跟理想的差距太大了,一心想好好表現,給自己和兒孫掙個前程的焦大,弄明白了太爺把自己弄來的真實目的,著實有些失落啊。
“別以為我是害你!哼,我這神丹,用了千年的人生、何首烏,還有許多珍貴的藥材!” “你要不是府裡的老人兒,要不是當年對賈家有恩,試藥這種事兒也輪不到!” “外頭的叫花子一抓一大把,莊子上的莊戶、佃農也有一大群……哼,你呀,知足吧!” 何甜甜倨傲的說道,那施捨的模樣,彷彿讓焦大給自己試藥,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兒。
焦大:……雖然又被冒犯到,但太爺的這番話,還是有些道理。
這個時代,什麼最不缺? 當然是人啊。
“謝太爺恩典,老奴感激不盡!” 焦大趕忙收斂了情緒,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磕頭。
幾天後,已經帶著幾個兒子在道觀適應下來的焦大,收到了第一顆丹藥。
龍眼大小,黑漆漆的,卻泛著些許金光。
賣相倒是不錯,還透著一股濃濃的藥香,只是—— 焦大不怕死,但對於這種未知的東西,他還是有著起碼的恐懼。
“吃吧,這是培元固本的丹藥。
你這個老貨當年上了戰場,落下不少傷。” “這顆丸藥正好對你的病症,趕緊吃吧!“ 何甜甜故意露出迫切的神情,一雙眼睛彷彿看到小白鼠一般,死死盯著焦大。
焦大:……沒別的,就是、就是莫名覺得緊張。
不過,焦大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也曾經幾次生生死死。
他的心理素質還是比一般人強大。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焦大將金丹丟進了嘴裡。
呃,有點兒噎,不過也能理解,這麼大一個藥丸子直接塞進去,差點兒卡在嗓子眼兒裡。
焦大梗著脖子、瞪著眼睛,好半晌才把那顆丸藥順進了腸道。
“如何?可又什麼不適的感覺?” 何甜甜急切的問道。
焦大吧唧吧唧嘴,仔細感受了一下,“也、也沒有什麼感覺!” 沒有肚子疼,也沒有什麼不舒服。
等等! 焦大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他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浮現出尷尬又急切的表情,“老奴、老奴想出恭!” 說吧,不等他向主人請罪,就騰的一下躥起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屁股,逃命一般奔向了茅廁。
噗! 咕嚕咕嚕! 一股惡臭從茅廁傳出來,緊接著就是一瀉千裡! 焦大險些被拉脫了,走出茅廁的時候,整個人都搖搖晃晃。
何甜甜故意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問了句:“焦大,你沒事兒吧?” 焦大扯了扯嘴角,想回一句“老奴沒事兒”,但肚子裡又是一陣翻湧,他不敢耽擱,趕忙就跑回茅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