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燦濃沒有明白這些問題有什麼意義,紀羚的語氣很平靜,但隋燦濃的心底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
隋燦濃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橋上的車輛,行人…… 還有河流?”
紀羚安靜了一瞬,又點了點頭。
“她們對這個課題的熱情度很高。” 紀羚說,“但其實這個選題對她們的基礎而言,是有一些難度的,所以我當時想多幫幫她們。”
隋燦濃有些困惑,因為他沒想到在兩個人的約會時間,紀羚會突然莫名地聊起學生的事情。
但隋燦濃還是嗯了一聲,說:“這兩個丫頭雖然皮了點兒,但是學得也挺認真的,我記得她們最後作品的完成度還挺高的。”
紀羚很久都沒有說話,半晌他問:“還記得我們當時在咖啡廳見的那一面嗎?”
還沒有等到隋燦濃的回答,紀羚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其實那天分別之後,我沒有走,我去了咖啡廳附近的橋上走了走,然後我在橋邊抽了一支煙。”
隋燦濃怔住了。
他沒想到紀羚會主動提起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因為當時的自己就坐在車裡,他不僅看到了當時橋邊的紀羚,而且……
然而紀羚說出的下一句話卻直接驚到了隋燦濃。
“沒關系。” 下一秒,紀羚徑直看向了隋燦濃的眼睛,他很平靜地說,“我知道,你那天其實看到了我。”
隋燦濃的瞳孔縮了一下。
驚疑不定時,隋燦濃看到紀羚轉過了身,他面對著隋燦濃,將身子很輕松地倚靠在了橋邊的欄杆上。
“雪莉當時和我說,她們想找幾個 c 市本地的橋梁來舉例子。” 紀羚說,“橋梁的種類比較複雜,所以後來我建議她們,可以用比較經典的懸索橋作為例子,只是她們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例項。”
“那天我剛好站在橋邊,然後我發現,那座橋剛好又是一座懸索橋。” 紀羚說,“所以我當時想幫她們確認一下,這座橋的高度大概是多少,以及它的整體結構是什麼樣子。”
“只是我當時正站在橋上,所以我需要彎一下腰。” 紀羚說,“我將身子探到了橋外,估算了一下高度,並且看了一眼橋墩所在的位置。”
“然後我發現這座橋對於她們而言,將會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例項。” 紀羚說。
紀羚說:“她們最後的作品現在還放在我的教室裡面,你可以去看,展板正中間畫的其實就是那座懸索橋。”
隋燦濃的表情變得非常空白,紀羚望著他的臉,顫了一下眼睫。
“我後來想了很久,才意識到究竟哪一步出了問題。” 紀羚微微側過了臉,說,“是因為我當時臉上的表情,對吧?”
隋燦濃怔怔地看著紀羚的臉。
“這並不是你的問題,是因為我當時的心情確實很不好。” 紀羚輕輕地說,“我帶著那樣的表情,還剛好做出那樣的舉動,這樣的巧合換成任何一個人看到,可能都會産生和你差不多的想法。”
“…… 只是我之所以會在當時露出那樣的神色,是因為在上那座橋之前,我剛在我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得非常糟糕。” 紀羚說,“我覺得我搞砸了自己和他的見面,而且我認為在此之後,自己和他很難會再有其他的交集了。”
紀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隋燦濃的面前,他仰起了臉。
“那天你喝醉之後,對我說了很多,我才意識到,這三個月對你而言,可能每天都過得很辛苦很焦慮。” 紀羚說。
“對不起,這其實不是我的本意。” 紀羚的聲音很輕,“我從未想過輕生,又或者是去傷害自己,但我確實有一個制訂了很久的計劃。”
“只是我的完成度…… 一直都非常糟糕而已。” 他說。
隋燦濃的喉嚨變得非常幹澀,他發現,自己好像突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
“我不需要任何的礦石,是因為我在乎的從來不是如何提高角色強度,而是怎麼才可以幫你將房子蓋得更好看一些。” 紀羚說。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之所以會對著手腕上的傷口笑,也只是因為給我包紮傷口的那個人是你。”
“我其實一直都會游泳,之所以會和你說我是初學者,也只是想要和你有更多的肢體接觸。” 紀羚鎮定地,一字一句地敘述道,“而送那盆花的目的,也只是想要以後可以用看花的藉口去你的教室,從而和你增加一些來往而已。”
紀羚望向隋燦濃,他的眼睛盛著堅定而幹淨的光。
其實如果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紀羚的聲音有一些微不可察的抖,但是他的神色看起來又好像很輕松。
紀羚對隋燦濃淡淡地笑了一下。
“因為隋燦濃,” 他說,“我已經喜歡你三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