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姨媽安,薛大哥安,寶姐姐安。”
入了正房後,就見薛姨媽坐在炕邊,薛蟠趴在炕上,寶玉坐在薛姨媽身旁,薛寶釵則坐在下面椅子上。
賈琮給年長於他的依次請安後,又對寶玉笑了笑,道:“幾日沒見,怎麼感覺你清減了些?”
寶玉面上其實是有些尷尬的,昨兒他奶嬤嬤跑去賈母處告狀,害得賈母大怒,狠狠訓斥了賈琮一番,連帶著姊妹們臉上都沒臉。
雖然這件事當真和他沒幹系,只是茗煙在李嬤嬤跟前多了嘴,可旁人卻不這樣看。
後來他同黛玉解釋,黛玉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他心裡發虛又憋屈,吵了幾句嘴後,見黛玉氣的將喝完的藥嘔了,他也後悔的一晚上睡不著覺。
再加上一些婆子丫鬟在背後說嘴,姊妹們異樣的眼光,寶玉只覺在家幾無容身之處,渾身不自在。
所以薛姨媽一請他,他就來了。
這會兒聽聞賈琮之言,寶玉本以為賈琮是在故意嘲笑他心裡有鬼睡不著吃不香,便漲紅了臉生怒,不過再看賈琮神色,也不像如此,不忍心再怪罪人,便悶聲道:“許是昨兒出去染了些風寒……”
也不知怎地,又瞥到了一旁薛寶釵淡淡的眼神,心裡一陣無名火起,感覺自己快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嫌惡。
剛才他來時,寶姐姐對他就一直面色淡淡,讓他心裡好不自在。
這會兒對上正主,寶玉決定索性挑明白了說,是生是死都是一遭,若是再解釋不清,他也活不下去了。
家裡姊妹們都以為他是背後告密的小人,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因此寶玉一梗脖頸,道:“賈琮,昨兒的事我果真不知,是茗煙告訴了我奶嬤嬤,她才自作主張告密……”
“誒!”
沒等寶玉說罷,賈琮就聲音略高一喝,打斷他笑道:“說這些做什麼?自家兄弟,讓人笑話。
也就你自己多心,偏要解釋,難不成你以為我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
說著又笑道:“寶玉,我告訴你,這種解釋的話,你再不必說,不說也沒誰會疑你。
若你偏較真兒非要去解釋,反而會讓人以為你在向著你奶嬤嬤說話。
尤其是林妹妹,她心細想的多,你可千萬仔細了。”
這一番話說罷,寶玉已經完全呆住了。
腦海裡似被一道閃電劈中,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必是這樣。
昨兒他一個勁兒給他林妹妹解釋,此事是誤會,此事是誤會,卻來不及解釋到底誤會在何處。
如此,黛玉她們豈不就誤會了!
以為他在向著他奶嬤嬤說話,可天地良心,他看到那個老厭物也討厭的緊,又怎會向著她說話?
想明白後,寶玉心裡卻又悔恨又憋屈。
憋屈姊妹們不懂他,再怎麼著,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糟老婆子,和家裡姊妹們作對啊。
見寶玉眼淚都落下來了,賈琮呵呵笑道:“寶玉,你可別坑我,剛我還見李嬤嬤在抱廈裡吃酒候著,這會兒讓她再聽見動靜,回頭告一狀,老太太那裡我可真過不去了。”
寶玉聞言又羞又臊,道:“這會兒你分明說的是好話,老太太怎會教訓你?”
賈琮哈哈一笑,道:“敢情你以為昨兒我說的是壞話啊?”
寶玉登時自知失言,臉都快成紫的了,連連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寶釵溫聲道:“昨兒琮兄弟不過是說他最敬服姊妹裡的雲兒,勇敢堅強,這麼些年,那樣苦都熬過來,還樂觀開朗,大方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