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處,賈琮與宋華面面相覷……
……
榮府,榮禧堂東廂。
鋪著猩紅莽條褥的炕上,王夫人與薛姨媽姊妹二人坐於炕桌兩邊。
屋內竟無丫鬟服侍。
炕桌上只擺著兩盞茶,淡淡的雲煙自茶盞升起,香氣清新。
不過王薛二人並未喝茶,王夫人淡淡道:“琮哥兒生的好,這倒也罷,關鍵他寫的好字,連大司空那樣的高官都喜愛之極,老爺也常常誇讚,如今又作得好詩詞,都說是極好的。寶丫頭她們又都是喜愛這些的,怎能不入了眼去?也是情有可原。
再者,日後這榮府的爵位都是他的,呵呵……”
薛姨媽越聽越不安,滿面愁容的唉聲嘆氣道:“姐姐快別說了,我們成什麼了……旁的倒也罷,現在想想,上回蟠兒惹禍時,琮哥兒出手相助,那一會兒怕就動了心了……姐姐啊,這可怎麼辦哪!
寶丫頭素來懂事,如今怎就不想想,琮哥兒縱有萬般好,可有那樣一個娘……日後我死了都沒臉去見老爺啊!”
王夫人聞言,面色和緩了許多,勸道:“你也是糊塗了,她這個年紀,剛知了人事,琮哥兒又是那樣的情況,別說是她了,換做咱們年輕時,又能好多少?這個時候埋怨不頂用,你們母女娘兒倆,得將事情鋪平了說,不用藏著掖著,自己孃兒倆怕什麼?
寶丫頭是個極明事理的,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再者,琮哥兒和葉家那位瘋丫頭又不清不楚,難保他們之間沒什麼。
真要有什麼瓜葛,以後慪也要慪死,家裡都沒法做主,有苦也只能自己咽。”
薛姨媽奇道:“不是說沒什麼嗎?那家可是要選入贅的……”
王夫人冷笑一聲,輕聲道:“他家姑娘養成了那樣的性子,那太后抱的心思誰還不知?真要做出些什麼醜事來,我倒覺得平常的很。他家為了傳宗接代連臉面也顧不得了,太后一心做賢后,朝野都是讚譽,為的什麼?不就是遮掩這點‘私心醜聞’嗎?旁人只道她深明大義,些許小節也只是瑕疵,便不好指摘。可葉家那個丫頭,才算被毀了。
她毀了不要緊,左右是她葉家的人,可咱們要是沾染上了,才真噁心了去了。
誰還敢和她搶男人不成?”
這等私密話,讓薛姨媽悚然一驚,順著王夫人的話往下想一想,心裡就說不出的厭惡和噁心。就算之前還有些小心思,這會兒也徹底死絕了,連連搖頭道:“姐姐說的是,沾惹不得,沾惹不得。回頭我就和寶丫頭直接說明白,就照著這個說。她是個明白的,必能明白咱們的苦心。”
王夫人聞言,面上終於又浮現起淡淡的微笑來。
薛姨媽卻仍未輕鬆,她看著王夫人遲疑道:“姐姐,這兩日老太太想盡法子在哄寶玉和林姑娘,我瞧著那倆小人兒又快和好了。老太太的心思,怕不是想要……親上加親吧?”
這其實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薛姨媽這會兒說出,多少有些賭氣的意思。
我女兒昏了頭,你兒子也沒多好……
王夫人聞言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了薛姨媽一眼,道:“這麼大年紀了……”
左右看了看,見沒丫鬟靠近,姊妹間說話愈發露骨了些,王夫人低聲道:“縱然老太太有這樣的心思又能如何?賈家上一輩雖有姊妹四個,可老太太嫡出的就林丫頭她娘一個,如今愛屋及烏疼到林丫頭身上,心疼狠一些也是有的。
若林丫頭果真是個好的也罷,我便不說什麼。可你瞧她那身子骨,可像是個有福壽的?
一年到頭來藥比飯用的還多,她年紀不大,心思又重,見天兒和寶玉鬧。上回更是連血都嘔了出來……
這樣的福分,哪裡能成事?
如今他們都還小,老太太也許有這個心思。
等再過幾年,怕是老太太都不會有這個想念,外孫女到底比不得孫子。
再說,林丫頭先天底氣不足,日後怕連身子都長不開,如何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