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帝聞言,眼睛忽地一跳,緊抿的唇口中吐出一個字:“宣。”
“喏。”
小黃門下去後,崇康帝看了眼楊養正,發現這位忠心老臣,額頭上已經露汗。
顯然,他也有了不妙的猜想。
未幾,王子騰入養心閣內,跪地行禮道:“罪臣王子騰,拜見陛下!”
崇康帝冷聲問道:“何罪之有?”
王子騰聽到這聲音,心裡一沉,卻不得不咬牙道:“臣有教子不嚴之罪!”說著,將王禮之事說了出來。
聽他說罷,楊養正閉上了眼睛,心裡哀嘆一聲:
新黨,危矣。
寧則臣,危矣。
崇康帝隨將王子騰好一番厲聲訓斥,不過狂風暴雨之後,卻又命王子騰領京營兵馬,圍了京城貢院。
又傳來錦衣親軍指揮使駱成,對令廣鳴,朱磊,江之文等七位舊黨子弟進行抄家搜查。
若同樣搜查出這樣的小冊子來,便可入貢院拿人了。
同時,緝拿戶部左侍郎盧廣孝之子,盧肇……
對於這等處置,楊養正心裡明白。
對王子騰高拿輕放,是因為王子騰雖然有一個混帳逆子,可是他勾連開國勳貴一脈,制衡貞元功臣一脈的作用太過重要。
這個位置目前來看,幾無人能取代。
而京營的兵權若是交給旁人,又不能放心。
滿朝將臣中,背景乾淨,和那邊沒有干係的,屈指可數。
再加上王子騰主動來請罪,所以,崇康帝才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當然,他那兒子就不要再想了,雖未必會死,也少不了流放三千里……
而對於令廣鳴,朱磊,江之文等人的宅第抄家,是為了取得確鑿罪證,讓某些人死個明白。
最後,對盧肇的緝拿,卻是一大殺招!
毫無疑問,盧肇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背後還有更大的大魚。
抓進鎮撫司詔獄內,什麼樣的罪名得不到……
雖然也不願見新黨在朝中一黨獨大,可楊養正還是不願見到株連太廣的事發生,因而勸諫道:“陛下,新法如今正在緊要關頭……”
“所以,朕不會動寧則臣!”
崇康帝壓低聲音,低吼出聲。
他看著楊養正,叮囑道:“楊愛卿,你是兩朝元老,太上皇多次告誡朕:家有諍子,不敗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楊愛卿,便是大乾的諍臣。”
楊養正聞言,感動的老淚縱橫,他是真正虔誠的視帝王為君父之人,今日能得此褒讚,自覺死而無憾矣。
崇康帝見他如此,心裡也欣慰,嘆息道:“天下臣子若皆像愛卿,朕何以落得這等地步?身為九五之尊,卻被人戲耍至斯……”
楊養正忍不住勸道:“陛下,此事必為少數人所為……”
崇康帝盯著楊養正,一字一句道:“愛卿,非朕多疑猜忌,實乃有人貪心不足,辜負皇恩……不過,愛卿有一言說的對,如今新法初見成效,正在最緊要關頭,耽擱不得,所以,此案朕不能直接出面。否則,新黨才壓下去的那些人,必會反撲上來,將他們撕碎扯爛,他們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丟的。
因此,朕希望老愛卿能站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將此案辦到底!不管涉及到誰,或是誰家子弟,都要嚴懲不貸!”
楊養正聞言,面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