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們的老辣,在後宅閱人無數的經歷,怎會看不出寶釵是故意如此?
寶釵雖也聰慧過人,但在內宅中,目前還是比不過閱歷豐富的兩位長輩。
若果真心中平淡,又豈會是這般作態?
只是,二人又以為不算什麼大事……
哪怕心中還有些殘念,但只要懂得剋制壓抑,就是好的。
都是從少女時過來的,哪裡不明白若是少女必懷春?
她們年輕時,又何曾沒有動過凡心……
只是敬畏禮法,終究走回了正道罷。
如今寶釵這樣,想來和她們當年一般……
看過寶釵,王夫人又回頭看向被賈母握著手坐在軟榻上的寶玉。
見他神思不屬,形容哀慼,不由又微微皺了皺眉。
她知道最近寶玉和原東府蓉哥兒媳婦的弟弟,一名喚秦鐘的少年走的極近。
只是自去歲冬二人一起往鐵檻寺送喪賈赦,歸來後秦鍾就染了風寒。
這大半年來竟一直未好,聽說前幾日更已是咽不下水米了。
寶玉和他靠近,著實晦氣的很。
拿定主意,回去教誨寶玉,這個時候不好外出,打發人送去二十兩銀子幫扶一下便是了。
又因秦鍾想到尤氏和秦氏身上,王夫人的面色再難看一分。
由於東府除爵被封,尤氏和秦氏這對婆媳被賈母安排至榮府來住。
本也沒什麼,都是親戚,二人又都有嫁妝,也不費什麼。
可這二人一個生的比一個豔,尤其是秦氏,實在惹人眼。
這一年來,家裡漸有不好的閒話傳出,雖然她已讓鳳丫頭狠狠治了回,但終於難防人言。
家裡只有寶玉一人在內宅裡廝混,若是沾染上了壞名聲,可怎麼得了?
這件事,她已經籌謀了許久,只是暫時還沒有頭緒……
坐於王夫人對面的薛姨媽,如今愈發慈眉善目。
她面上總是帶著微笑,賈母便極喜歡她這點,以為是福相。
薛姨媽這會兒心裡卻在感慨,幸虧當日聽從王夫人之言,做對了選擇。
那會兒她其實也猶豫過,畢竟賈琮日後必定要襲爵,年紀雖幼,但行事手段頗有章法,甚至堪稱老辣。
若果真能得這樣一個佳婿,未嘗不能照拂薛家。
然而當日王夫人告誡她,薛家日後是其子薛蟠當家的,以薛蟠的能為,能不能抵得住賈琮?
若是抵不住,薛家這百萬家財到日後落入誰手,都未嘗可知。
家族之間,這種鯨吞蠶食之事簡直太多了,引狼入室的故事根本算不得新聞……
要知道賈琮和薛家,可沒甚血親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