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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憐愛

能中進士者,更是十年難有二三人。

相比於江南各家動輒數十萬畝的田產,這些優免田的份額相差太遠太遠。

一旦執行新法,光交田稅,他們就能交到破產。

這讓他們如何能夠知行合一?

一陣難堪的沉默後,孫家家主孫伯歧沉聲道:“優容養士,乃聖祖皇帝定下的國策。當今天子苛待太過,搜刮太甚,豈不聞天命不可違,祖宗之法不可變乎?若朝廷逼迫太甚,難免江南不安。”

宋巖聞言,淡然一笑,看著孫伯歧道:“不意伯歧竟有此等魄力,也好,不嘗試一番,焉知哪條路能走得通?”

孫伯歧:“……”

方哲幾乎是用恥笑的目光看了這糟老頭一眼,威脅到宋巖頭上,何等不智?

再者,就你孫家那些勢力,果真能造反不成?

孫伯歧被方哲看的惱羞成怒,怒聲道:“獨我孫家一家自然掀不起大風浪來,但若我等八家聯合,天下誰敢小覷?誰敢輕辱?只怕人心不齊,方使百年華族,被小兒輩各個擊破,成為笑柄。”

又是一陣沉默後,甄應嘉嘆息一聲,道:“秦、趙兩家之過,怪不到清臣頭上。”

歐陽德謀搖頭道:“元仲,此處無外人,事已至此,又何須再避重就輕?松禪公這位關門弟子南下之意,用那些藉口瞞得過旁人,還瞞得過咱們麼?他就是為了新法而來!”說著,歐陽德謀看了眼耷垂著眼簾的宋巖,眼中閃過不滿之色。

劉家家主劉彥才點頭附和道:“白世傑、秦栝、甄頫,他們或許有違背國法之事之行,但若談其謀反,實在難服人心。以此罪名大肆抄家滅族,手段狠辣,非君子之行也。”

二人說罷,房間內再度沉默。

他們在等宋巖給他們一個說法,或是說,一個交代。

過了良久,一直垂著眼簾的宋巖緩緩抬起眼,昏老的眼睛掃過眾人,蒼老的聲音道:“站在你們的立場,或許便是如此。但站在琮兒的立場,自有他的道理。老夫老了,已是風燭殘年,接近油盡燈枯之時,無力再為你們做主。琮兒也已長大,你們若有何不滿,可直接去尋他討個說法。亦或是,你們聯合起來,向朝廷討個說法,皆可行。

老夫唯一能提醒你們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言至此,老人渾濁的老眼漸漸鋒利起來,看的眾人不自在起來,聽他繼續道:“此時並非亂世,百年前,太祖高皇帝率領開國一脈,耗盡心血和氣力,死亡百萬之眾,才終於覆滅異族,復我中華故土,安定了天下。誰若妄圖以一家一姓之私利,動亂江南百姓,此為自取亡族之道。秦家不過抄家流放之罪,而梁溪趙家,九族難全。

煌煌大勢不可逆,不自量力者,只能化作齏粉!”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面色灰敗。

造反個屁啊!

江南巡撫郭釗,按察使諸葛泰,再加上錦衣衛的人,早就趁著緝拿白家、秦家餘孽之機,派軍隊入駐江南各州、府、縣,昨夜更是再度調動了錦衣緹騎和江南大營,強壓至江南省各處。

當然,他們若果真想要魚死網破,玉石俱焚,也能鼓盪起偌大的風波來。

只託庇於他們各家的佃戶和奴僕,加起來也有數萬人。

再加上故舊、姻親等相交之族,還有他們幾家在鄉杍間的名望,掀起百萬之眾起事,也未嘗不能。

只是這等倉促起事,毫無疑問會以失敗告終。

而失敗之日,就是他們闔家闔族男女老幼一起上菜市口被腰斬之日,且會揹負上逆賊之名,遺臭萬年。

這等事,他們又怎會去做,怎敢去做?

方哲苦笑道:“松禪公,我等豈會如此不智?若早知趙家一龍是那等身份,當初也不會和趙家走近。那孩子可惜了……”

褚東明冷笑一聲,道:“有何可惜?不過白日做夢罷。趙家有那麼點前朝皇族的血脈,其實早就連宗室都算不上了,卻做起了那樣的蠢夢,自取死路又怪得了誰?只恨豎子混帳,連累我等。”說罷,又看向宋巖道:“松禪公,我等此次上門,並非為發難而來。只是……實在走投無路矣。正如松禪公所言,大勢煌煌,我等已無法抗衡。可若任憑新黨施為,江南士族俱死無葬身之地。

松禪公為吾江南士林執牛耳者,德望高隆,智謀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