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帝聞言,並不震怒,他目光譏諷的往窗外瞥了眼後,竟不再理會,而是問道:“將武閣是小九兒的產業,她現在在哪?”
戴權正色道:“因為銀軍在清主子身邊,所以派了好多人跟在那邊。清主子現在在常州府天寧寺天寧寶塔上抄寫經文,銀軍好像已經發現了奴才手下的人,不過並未理會。”
崇康帝聞言,沉默了許久後,嘆息一聲,道:“看來老九那邊,確是時日無多了……傳旨,再往龍首原送些藥過去。誰能想到,朕這個骨肉兄弟,會走到這一步……
只是老九,若讓你坐這江山,則大乾必亡。你可為蓋世猛將,卻不可為帝。
朕原也不想的……”
最後一言,聲音輕忽的連戴權都未聽清……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內,除卻幾家極親近的,如保齡侯、忠靖侯夫人,王子騰夫人和薛姨媽外,其她各家誥命在襄陽侯夫人離去後不久,也紛紛告辭。
雖然她們也想聽聽賈琮嫡母邢夫人病逝前留下了什麼刁難人的遺囑,畢竟隨著賈琮的崛起,他身世那點事,京城勳貴圈內就沒人不知。
可是許是因為賈母也是好體面之人,怎會將家醜當眾公佈?
見她一直不言語,眾誥命又非鄉間村婦,怎會不解其意,便都自覺告辭了。
待送走了諸位誥命後,榮慶堂內空了下來,氣氛也變得有些凝滯。
賈母顯然還是不喜賈琮的,她目光冷淡的看著賈琮,道:“大太太臨走前,留下幾句話。第一句,讓我問問你,你之前答應接大太太弟弟一家進京團圓,為何沒辦到?讓她姊弟自此天人永隔,成了憾事。你的孝道在哪裡?”
聽聞此言,王夫人和薛姨媽都未出聲,紛紛一嘆。
帷帳後面的寶釵等人還是頭一回聽聞這話,無不面色一變,擔憂不已。
賈琮卻依舊淡然,他道:“回老太太話,舅舅一家琮在江南時便已經尋著,只是舅舅、舅母把表姐送到衙門後,他二人卻只留下書信一封,不辭而別,說是不願攀附富貴,只將表姐託付給大太太。如今表姐正和林妹妹一道乘船而來。”
賈母見他如此淡漠,哼了聲,斥道:“你倒有理由了,早點做什麼去了?”
賈琮搖頭道:“早先大太太並未吩咐。”
“你……”
賈母一滯,臉都氣白了。
一旁王夫人忙道:“琮哥兒,雖是如此,如今你母親沒了,你也需自責愧疚些才是,不然外人聽了去,只道你沒孝心。”
賈琮微微躬身道:“是,太太。”
見他對自己比對賈母還恭敬些,王夫人心裡熨帖,只是見賈母臉色愈發難看,便又道:“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我不過白話一句。”
賈琮點點頭,卻沒再多言。
賈母見之,只覺得這一輩子受的氣加起來都沒此刻更讓她惱火的,她冷笑著看賈琮,愈發不耐煩道:“既然你不認為自己有錯,那等跪靈前就自己去同大太太分說罷。大太太還有一話,說她放心不下她兄弟一家,讓你往後將她兄弟當老子娘對待。還讓你娶了他家閨女,不能委屈了她。大太太留下來的家俬,都給她侄女兒做嫁妝,讓你不能貪了去。”
賈母自己都覺得越說越噁心,這些話可不就不能在外人面前說起?
帷帳後寶釵死死捂住嘴,眼淚流了下來,面色慘白。
其她姊妹們,也無不大吃一驚。
唯有寶玉,似乎挺高興……
堂上,賈母說完後,王夫人、薛姨媽等人都細細的看著賈琮。
沒沉默多久,眾人就聽賈琮淡漠道:“大太太病得太久了,很多事都記不清了。禮曰: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不過,逝者為大,為人子者,自然不會怪她。但此事,亦無需再提。”
賈母:“……”
王夫人、薛姨媽並史鼎、史鼐、王子騰夫人,還有帷帳後李紈、寶釵、湘雲、探春等人,也無不瞠目結舌。
還……還能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