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林目光復雜的看著賈琮,點點頭道:“太子之才,堪稱絕世,臣平生所見,無人可出太子之右。”
鄭國公屠尤笑道:“皇上許不知,臣家那小子,素來心高氣傲,雖然從未說過,但臣看得出,他心服的人沒幾個,連李大哥家的子重,他也只當是兄弟好友。唯獨對太子殿下,臣第一次聽他說口服心服一人。”
武王聞言,微笑頷首,又看向了趙崇,趙崇苦笑了聲,道:“皇上,臣之子以前和李道林之子從小打鬧到大,也各有勝負。唯獨和太子作對時,屢戰屢敗,且敗的……一點脾氣也無。”說著,又對賈琮躬身道:“太子殿下,臣以前有眼無珠,多有得罪之處,望太子殿下海涵……”
說罷,一直躬身未平。
武王看向賈琮,李道林等人也一起看向了賈琮。
賈琮對趙崇的態度,其實意味著他對貞元勳臣的一個底線……
賈琮淡淡道:“宣國公的問題,不是得罪了誰。孤並非無容人之量,開國公曾當朝罵孤無恥,還數次要教訓孤,但孤並不生氣,也不記恨。因為孤知道,他還是個有信仰的軍人,他敢直抒胸臆,孤只有佩服的。而你的問題,和開國公的問題,截然不同。
宣國公,在孤的印象裡,你與其說是一個老將軍,不如說是一個政客。從你與先帝合謀,算計自己的袍澤,算計你宣國公一系的武勳起,你就不再是一個軍中大將了。你還記得平涼候吳振麼?
你為了和李道林爭權,為了壓他一頭,不惜先傷己,再傷敵。趙崇,你做到了,你讓李道林在貞元勳臣裡的名聲臭了大街。
但自此引發的一系列的貞元勳臣自相殘殺,也皆因你而起。
孤實在信不過你,你連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弟兄都敢往死裡算計,這世上誰還敢信你,誰還敢用你?”
見面色驟然陰沉變化的趙崇,想要張口否認,賈琮輕笑了聲,擺手道:“怎麼,這個時候,你趙崇還準備敢做不敢當?雖然此時連戴權都知之不詳,但先帝還是留下了些奏摺文案的……趙崇,不要費力氣狡辯了,沒用的。”
趙崇聞言,面色登時煞白,他並不畏懼賈琮,可卻能感覺到上面那雙平靜無波眼睛清冷的目光淡淡望來……
一時間身上如同揹負了座萬丈大山一般,壓的他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卻聽賈琮輕笑了聲,道:“宣國公不必害怕,孤不會殺你。父皇留下來的老臣,孤一個都不殺。”
此言不僅讓趙崇、李道林等人意外,連武王都微微揚起了眉尖。
賈琮垂下眼簾道:“不是孤婦人之仁,只是大乾動盪的時日已經太久了些,再動盪下去,恐傷國本。所以,孤留你一家的性命。具體如何,等旨意罷。”
趙崇一瞬間如同蒼老了數十歲,緩緩伏地叩頭道:“罪臣,謝陛下,謝太子不殺之恩。”
賈琮與武王對視了眼,武王輕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放手去做,沒什麼大不了的。若是趙崇心懷恨意,起兵造反,朕也會重新披掛上陣,替你平了他。”
賈琮笑了笑,就見趙崇跪地一下又一下的沉沉磕頭,泣不成聲道:“王爺,末將從無反心啊!!”
武王輕輕一嘆,卻不再理會,看了銀軍一眼,銀軍往後看了眼,幾名健壯的宮人出現,架著趙崇離開了……
李道林看著賈琮,沉聲問道:“不知太子,要如何發落臣等?”
賈琮奇道:“開國公自以為何罪?”
李道林沉默了片刻後,長嘆一聲,對武王道:“臣亦非純粹之武將了。”
武王點點頭,道:“可以理解,人生在世,誰人又能一世純粹?不過也不當緊,既然已非純粹的武將,那就不要再當武將了便是。往後得閒就多進宮來,與朕說說話。”
又對宋國公劉志、鄭國公屠尤道:“奉益、孟堅,你二人也一併來。”
劉志和屠尤聞言,除了領旨謝恩,還能如何?
這對天家父子,立威之後,又談笑間下了他們的兵權。
天家,天家……
卻聽賈琮又道:“父皇,兒臣以為讓開國公、宋國公、鄭國公這等當世名將就此終老,實在有些可惜。兒臣觀政,發現文華一道,朝廷設有太學國子監,以養天下文才。但於武備一道,卻並無顯學養才。所以兒臣想開設一門講武學堂,名曰皇家講武學堂。專為我大乾,儲備將才。父皇為當今天下舉世無雙的帝王之將,當任第一任山長。而開國公等人,則可為教諭。以後,凡是我大乾軍中游擊及以上的將官,務必出自講武學堂。縱然不是,至少也要進來進修學習一番。此為兒臣一點思慮,不知父皇以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