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想到將來註定會分開的時候,他自己也會難過,也會想要逃避。
但六歲那年就已經規劃好的人生路線,他這些年來從來都沒有動搖過。
他也不想步方知的後塵,更不想孟青言陷入周行的困境。
他本就是天之驕子,該意氣風發地走完這一路,不該和自己糾纏在一起,陷入痛苦的漩渦中。
白優驚覺,在同樣的困境面前,自己竟然和方知的選擇如出一轍,沒有絲毫的變化。
再次往後退開半步,他垂低了眼睛,之前開啟房門前蓄積的氣勢全無。
他沒有向孟青言要心底疑團的答案,害怕自己知道的越多便越難抽身。
只是有一個問題,他卻還是想要弄清楚。
“那一晚在一格,”他問,“你真的沒認出我嗎?”
“當然是認出來了,”孟青言直言不諱,但又有片刻的沉默,“那晚太醉了,我以為是在夢裡。”
見白優現出不解的神色,孟青言自嘲地笑了一聲。
“因為你從來都不會去那種場所,而我又經常會在夢中見到你,”孟青言的眼睫緩緩抬起,“在夢裡,我會大膽一些。”
心髒像被什麼東西燒灼著,磋磨著,白優眼眶忍不住地有點發酸。
他點點頭,表示明白。
“只是,”他緊了緊自己的手掌,話說的很是艱澀,“我沒考慮過談感情,也沒準備好接納其他人進入我的生命。”
垂低的眼睫極輕地顫了顫,想到孟青言不知道從幾歲開始就對自己生出那種奇怪的感情,他既心虛又難過。
對他而言,抽身而出或許並沒有那麼艱難,可對於孟青言呢?
他不確定孟青言究竟喜歡自己哪一點,但卻很確認應該不僅僅是外形。
畢竟他身邊俊男美女如雲,如果只是外形的話,他不可能會對自己執著這麼多年。
他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時之間,好像自己才是那個犯了錯的孩子。
“你還年輕,現在做什麼改變都還來得及,”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要不,你就不要喜歡我了吧?”
他說完轉身,想要立刻就逃出這間房門去,只是手腕卻被人在身後緊緊扣住了。
“你呢?”孟青言問,嗓音染了啞意,剋制而隱忍,“你也年輕,你能保證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白優沒有說話,只緊緊抿住了唇瓣。
一秒,兩秒……
空氣中極安靜,可白優卻像是能夠聽到秒針跳動的聲音,像是他們結束的倒計時。
不知道多少秒過去,終於,孟青言緩緩放鬆了握著他手腕的手掌。
“這是你的房間,”他說,“需要走的人是我。”
他彎腰,取了自己的東西,又將一張房卡放在桌面上。
為了避人耳目,孟青言大部分時候都會很晚才過來,白優懶得每次起床去為他開門,於是便多辦了一張房卡放在他那裡。
這一刻,這張房卡重新回到自己手裡,他的房門將不再為孟青言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