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楊淮禮?
孫老師在笑,“從小就招人喜歡,光是這張照片,偷看你的男生就有許多。”她隨意指了幾處,點了幾個男生,而後感慨,“以前班裡最出挑的,那個很愛調皮搗蛋的男生,姓章,也喜歡你。”
姜昭昭記得他,回憶中卻搜尋不出他喜歡她的表現。
只聽孫老師感慨,“如今也已結婚了。”
下一秒,只聽孫老師轉頭問她,有沒有交男朋友。
面對老師,有些話就變得容易說出口,她說有一個,正在發展中。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算不得坦然的模樣。
打斷她們對話的是敲門的學生,一個女生,捧著習題冊,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彰顯出她的刻苦。她猶豫地喊了一聲孫老師,應該是來問題目的。
姜昭昭順勢起身告別。
孫老師沒有多留,因為隨著女生的進來,又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踏足辦公室。
走廊上已經沒有水了,陽光普照下,拖過的痕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校門口林立著許多店鋪,文具與零食,生意向來都很好。她走進一家文具店,裡面擺放得玲瓏滿目,不單單有文具,還兼賣玩偶發卡吊墜,甚至還有手機殼。
擺在最外面的是兔子警官,朱迪的兩只耳朵高高豎起,十分可愛,在見面的一瞬間,就戳中了姜昭昭的心。她拍下照片,傳給陳淮禮,問的問題卻不是手機殼是否可愛,而是:「猜一猜我在哪裡。」
等到她找到與朱迪配對的尼克,陳淮禮的資訊才到達:「超市?」
非常樸實無華的答案,於是姜昭昭主動為他揭曉答案:「高中附近的文具店。」她問:「你有印象嗎?」
許是現在文具店的客人不多,不大的店鋪裡,只有她一個人客人在駐足選擇,老闆走過來,熱情地開始推銷,姜昭昭有些受不了這過多的熱情,拿著這兩個手機殼,匆匆結賬。
手機殼放到隨身的包裡,外頭還是湛藍的天,再昂貴的顏料也無法比擬。通知欄裡不停地跳出資訊,社交軟體上每天都有大事發生,但現在陳淮禮的資訊才算是大事。
應該是從她發的這句話中知曉了資訊,好幾分鐘後,他才回複:「好可惜,沒去過這家文具店。」
姜昭昭看了一眼,撥通了他的電話。
接通後,能聽到陳淮禮溫柔地喚她昭昭,自認識陳淮禮以來,每一次他念她的名字時,都是格外繾綣。以前姜昭昭會懷疑,是否是錯覺在作怪,現在想來,她的感覺從未出錯。
她單刀直入:“你認識不認識一個人,叫做楊淮禮?”
他說:“認識。”
“那麼。”姜昭昭的語速放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楊淮禮是不是就認出了我。”
那個時候細雨纏綿,空氣中的潮濕幾乎要滿溢位來,她冒冒失失地闖入他的練習室,現在想起來,他對待她的態度,過於溫柔了些。
電話的另一頭,陳淮禮應該是笑了,他嗯了一聲,說,“因為無論如何,都忘不掉你。”
“你從高中時?”
“我從高中時,就喜歡你。”
他說得很堅定,就好似說過千次萬次一樣,已經深入骨髓。
姜昭昭突然升起了一點愧疚,因為沒有給予陳淮禮同樣的感情,在高中時,她完全不記得班級中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或許只有在她看到點名冊時,才會將目光略微停留在這個名字上一會。
也是過目即忘。
找到一處陰涼的角落,她坐下,問陳淮禮:“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是同學這件事?”
“因為。”陳淮禮說,“你不需要記得楊淮禮,他太普通,太平凡,不值得你喜歡。”
那個時候的楊淮禮,陰鬱平凡,撿起姜昭昭掉落的橡皮,雖然能換來她的一句謝謝,可她從不會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他只能在角落裡,貪婪地關注她的一切,將自己切割重塑,一刀一刀,雕刻成她喜歡的模樣。
所以,她只要喜歡陳淮禮就好。高中時期的楊淮禮,會破壞陳淮禮的形象。
想到這裡,他已經恨起楊淮禮,為什麼還在世間留有痕跡,讓她回想起,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陳淮禮從此有了不光彩的一面。
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