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綎面容肅穆,只感覺張沐的話在耳邊不斷回蕩,醍醐灌頂。
張沐看著這個只比自己小八九歲的大侄子,心中也極是滿意,他真是一個天生的武道王者,他沒有絕世武功,自創的刀法雖然點子極妙,將來武學底蘊足夠以後,說不定能完善成一種絕世武道,但現在還稚嫩的很,可是劉綎完全明白自己最強的地方。
速度快於常人,力量超過常人,體質遠勝常人,他也不需要太精妙的武道,就靠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量碾壓一切對手,只怕如項羽、李存孝那般名動天下的霸王也不過如此。
“劉綎。”張沐忽然叫了聲。
“小侄在。”劉綎連忙應了聲。
張沐道:“我無門無派,也沒打算開宗立派,只是我的武功還是要傳的,你……可願跟我學武?”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傳說級強者要收徒,這是要羨慕死多少人?如今整個江湖,只怕已經沒有人不認為張沐和他的《刀劍天地》就是至強武學了吧。
若依常理論,張沐還很年輕,以後的日子還很長,而他與劉綎接觸的時間並不久,張沐是完全沒必要這麼急著收徒的,畢竟師如父,收徒要宛如收子,第一個徒弟豈能草率?
事實上張沐自有自己的想法,等除掉秦懷義以後,他就打算帶朱玲瑜遁隱山林了,可是他的武功不應該就這麼消失,他要找個傳承人。大明官兵中如劉綎這樣有血性,有正氣的後輩實在不易,讓這個千年難得一遇的武道王者繼承自己的武學,將來在俞大猷和大哥戚繼光都老邁以後,說不定他便能接過大旗,扛起大明江山。
劉綎已經反映了過來,連忙跪拜道:“徒兒拜見師父。”
“好,拜師酒等你爹知曉了此事後再喝吧,此事總是要劉大哥也點頭的!”張沐也笑了,又道:“收了你做徒弟,我的《刀劍天地》自然要傳於你,只是你自己的刀法也萬不可荒廢了。”
劉綎意外道:“師父,你的武功已經是最強的了,我還要再練自己的武功?”
張沐道:“沒有強大的武道,只有強大的武者。別人的武道再強,你若只一味地模仿,終究難有大成就。唯有不斷地追求自己的武道,才能走出真正的至高境界。”
“不斷地追求自己的武道……”劉綎整個人都呆滯了。
張沐道:“同樣的武道,不同的人學,會有不同的感悟和成就。重點就在於習武的時候,不止要學它的招式招,更要有屬於自己的境界與精髓。真正的習武,是這樣一個過程,從最基本的劈砍等動作,開始學習複雜的招式。由簡入繁。當招式真正嫻熟無比,對武道的理解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的時候,便會突兀,返璞歸真,開始由繁入簡,開始由學習別人的武道,感悟別人的境界,到創造屬於自己的武道境界。那個時候,你便是真正邁入武道殿堂了。
‘秋水飛雙腕,冰花散滿身。柔看繞肢體,纖不動埃塵。閃閃搖銀海,團團滾玉輪。聲馳驚白帝,光亂失青春。殺氣騰幽朔,寒芒泣鬼神。舞餘回紫袖,蕭颯滿蒼旻。’說的便是一個武者,從初學,到武道大成的過程,這也是修行之道。”
此話一出,不僅劉綎一陣錯愕,即便是王環、俞大猷等絕頂高手錶情都是一滯,似乎陷入了沉思。
給了劉綎很久的消化時間,張沐這才接著道:“如果你只想達到絕頂層次,現在已經夠了,學了我的《刀劍天地》更夠,但是如果你要邁入傳說之境就只有走出自己的武道之路。”
許多人都不由點頭了。
蓋聶、裴旻、王陽明等一個個傳說之境的至尊強者都有過徒弟,可是從沒聽說過他們的後繼者能完全靠修煉他們遺留的武道再次邁入傳說之境的。張沐說的沒有錯,想要邁入傳說之境就只能靠自己。
“師父,徒兒記下了。”劉綎再次行下大拜之禮,這一刻,他對張沐更加的心悅誠服。
張沐點頭,目光掃視群雄,道:“第一輪武鬥還有人嗎?”
月空法師與徐陽子道長對視一眼,月空法師上前道:“阿彌陀佛,就請張檀越先做排名吧。”
“好。”張沐也不推辭,朗聲道:“高手對決,比的不止是武功的高低,兵器、天時、地勢、策略、心態、戰意等等皆有影響,甚至不同人的武功還有相生相剋之理,因此張某今日之排位只做首輪參考,如有異議者可與次輪挑戰。”
群雄點頭,這也算是歷次天下演武,首輪排位者都要說一遍的。不過以前都是地主宣佈,如這次的少林寺月空法師,但現在卻是張沐。
張沐已經走到戚夫人跟前,拱手道:“當今天下有三人武功相當,但為首者當為‘公孫劍舞’戚夫人。”
此話一出,戚夫人臉上倒沒什麼意外,若非有張沐這個傳說級至尊強者,她原本就是要爭天下第一的。可其他人瞬間炸開了,在上屆天下演武中戚夫人還只是第五,十年間第三的何心隱、第四的藍道行雖然都已不在,可第一的王環和第二俞大猷卻依然健在,戚夫人如何能壓過那二位一頭,更何況戚夫人只是一個女子,整個江湖就這一個女性絕頂高手,還技壓群雄,這未免令許多豪傑難以接受了。
張沐也未多作解釋,又來到王環跟前,道:“離塵刀威震江湖三十餘年,曾直面韃靼第一高手,將其打的狼狽而逃,為大明江湖一面旗幟,而今武功雖略有退步,但足以位居戚夫人之後。”
王環坦然道:“公子抬舉我了,我現在在戚夫人手上只怕連兩百招都走不過了。若是十年前,我自負還能笑傲天下,可十年之後戚夫人已從二十多歲練到了三十多歲,《霓凰鳳舞》也從二十多式練到了三十多式,武功直上千裡。而我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這一升一降,不服不行。”
說話間,王環已看向了不遠處的俞大猷,但見俞大猷也正看著他。
這兩位江湖泰鬥可謂是同病相憐,他們年紀差不多,都六十多歲,直奔七十而去了,而且一個多年行軍打仗,一個在邊塞守護二十餘年,身上的舊疾都愈發嚴重。這般老邁之軀能位列十絕已屬不易,而且他們對江湖名利早已淡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