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英語課代表的韓檬摸出兩塊:“那我捐兩塊。”
十幾分鐘後,歸總了一算,五十個學生,湊了五十二塊七毛五分。
蔣老師一看很是不少了,又看了看名單,捐的多的都是家境尚可的,開學填過家庭情況表,看穿戴也看得出來,沒人打腫臉充胖子,故而鬆了一口氣。
再看看班長後面的十元,蔣老師心裡苦笑,學生都捐十塊,她這個當老師的待會兒可不能捐少了,要不還不得被人嚼舌頭。
把錢鎖在辦公桌抽屜裡,蔣老師讓班長幫著她把寒假作業抱到教室,一邊發作業一邊囑咐他們寒假注意安全,又老生常談:“再過一年半,你們就要高考了,去年187萬考生,錄取32萬,錄取率17,你們自己掂量掂量,這個寒假該怎麼過。”當然這個錄取率在他們學校可以多幾十個百分點,他們京大附中是首都最好的重點高中之一,一半學生從初中部直升上來,另一半則是各個初中的佼佼者。
底下一片嗚呼哀哉,身在重點班,一隻腳已經進了大學,可誰不想去好大學啊。
唸完緊箍咒,蔣老師樂呵呵地宣佈放假,讓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
許清嘉和韓檬揹著頗有分量的寒假作業離開教室,在樓梯上遇見了潘永年,旁邊跟著眼眶泛紅的霍竹菊。
許清嘉和韓檬異口同聲:“潘老師好!”潘永年是高二年級組長,也教他們班語文。在報刊和雜志上都發表過文章,在學校內小有名氣。
潘永年朝她們點了點頭。
許清嘉和韓檬便往邊上讓了讓,讓他們先走。不經意間,許清嘉對上霍竹菊的視線,臉色一沉。
她在霍竹菊眼裡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怨恨,簡直莫名其妙,她怨什麼恨什麼?
許清嘉瞬間覺得自己那兩塊錢餵了狗,她能不能去要回來?
因為正月十二是老太太六十大壽,所以今年她們離京特別晚,就是為了能晚回來一點,再長秦慧如也不好意思向領導開口。
抵達三家村那天是臘月二十八,沒有到自己家歇息一下,一家人徑直去老屋。許向國回來了,他去年十二月份出獄的,提前了兩個月。
縱然再恨這個兒子不爭氣,孫秀花見了許向國爺倆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出來沒多久許向國就把許家全從千湖市接了回來。
“大伯。”許清嘉愣了下,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衰老幹瘦的人是許向國。
許向國如今也不過四十出頭,可看起來卻像是五十來歲。
當年,他比小了他五歲的許向黨都顯得年輕,這會兒兩人就像掉了個個,甚至差距更大。
許向黨生活富足,心情愉悅,這幾年不用再下地幹力氣活,愣是越活越年輕了。
尤其是周翠翠在多方求醫之下已有四個月的身孕,懷相穩定,許向黨更是滿面紅光,精神煥發。兄弟們都至少有兩個孩子,就他只有一個許家寶,他一直都想著再要一個孩子,最好是個女孩,兒女雙全,老四的嘉嘉多好,乖巧又貼心。
雖然去年九月的十二大把計劃生育確定為基本國策,同年十二月寫入憲法。但是目前這個階段主要是城鎮居民管控嚴格,敢懷孕就得丟鐵飯碗,這邊農村還不大管這個,到時候去交點罰款就行。
許向國和許向軍與許向華就更沒法比了,這兩個,一個仕途坦蕩,步步高昇,另一個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正處於事業黃金期,皆是意氣風發許家陽也乖巧喊人,許清嘉都不敢認,他就更加了,許向國進去的時候他才五歲,實際三週歲半。
許向國似感慨又似追憶:“嘉嘉和陽陽都這麼大了。”
許清嘉便狀似靦腆地笑了笑,看他語氣神態挺平和。若是被監獄改造好了,倒是一大好事。
許家陽望著許向國身後的許家全,想了下,喚了一聲:“全子哥。”
許向國推了推身後的許家全:“還不跟你姐姐弟弟打招呼。”
許家全拘謹開口,小聲道:“姐姐,陽陽。”
碰上他小心翼翼中帶著討好的眼神,許清嘉心頭發鈍,立時燦笑:“全子都長成大小夥子了。”
許家全似不大好意思,滑開視線。
見狀,許清嘉不免唏噓。當年多熊的一孩子,現在卻變成了這幅謹小慎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