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攪了下碗裡的涼皮,感慨,“談戀愛得有理智,女人千萬不能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為了愛情不管不顧的,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
韓東青望望她,有時候倒希望她能偶爾的那麼不理智一回,比方說先訂個婚啥的。
許清嘉回望他,“對吧?”
韓東青,“……對。”你說的都是對的。
且說袁母,讓孫女坐在有風扇的餐桌前看連環畫,自己回到檔口。這會兒沒生意,袁秀芳正坐在凳子上發呆。
不到三十歲的人看起來三十多了,都是累得。許家文這個殺千刀坐牢了,老天有眼,可贍養費也沒了。東門市場起來後,家裡那個小攤子生意也變得不好做。全家就靠著她和老頭子的退休金,日子拮據起來。
上有老下有小,可不就把人給催老了。
窮則思變,不賣紐扣針線改賣餃子,女兒做的餃子不錯,當年還是為了討好那個王八蛋學的,日子倒是勉強能過起來。現下還在這美食城裡租了一個檔口,她比誰都盼著這商貿城心意興隆。
“媽。”袁秀芳喚了一聲,抬頭望了遠處的許清嘉一眼,嘴角動了動。
袁母笑了笑,“挺和氣的。”頓了頓她慢慢說道,“不求什麼,就是想他們看在血緣的份上,將來婭婭遇上難事了,他們要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她和老頭子六十多了,這兩年越來越覺得身子重,家裡也沒啥可靠的親戚。因為她只生了個閨女,不管是婆家還是孃家都想讓侄兒繼承他們那點財産,她和老袁還沒傻到覺得別人家的兒子比自家閨女金貴的份上,自然不答應,於是鬧翻了。
當年不覺得,現如今卻覺得獨木難支起來,萬一她和老頭子去了,剩下她們娘兒倆怎麼辦?被人欺負了都沒人出頭。所以就想著,不管怎麼樣,婭婭身上總歸留著許家的血,還有幾個親叔叔在。她就希望那邊能給個面子情,這樣有人想欺負娘兒倆也得掂量下。
“奶奶,媽媽。”婭婭蹦跳著回來,手裡拿著一個紅包。
袁秀芳一驚,忙問,“哪來的。”
“剛剛那個姐姐給的,讓我買書看。”婭婭回頭指了指,突然沒了許清嘉的身影,納悶了下。
許清嘉已經下樓了,這個紅包是昨天剩下來的,她從揹包裡拿紙巾的時候才發現裡面還剩著幾個。下樓的時候就順手塞給邊上看連環畫的小姑娘,就當餃子錢了。
袁秀芳拿了紅包就追下樓,可哪有許清嘉的身影。回來就訓婭婭,怎麼可以隨便拿別人紅包。
婭婭委屈的揪著袁母的衣服,“奶奶說是姑姑。”剛剛她還叫姐姐,這回倒想起她奶奶教得了。
袁秀芳一噎,無奈的看著袁母。她真不知道她媽會這麼教。
袁母訕訕,低頭摸了摸婭婭的頭頂,“下次不能隨便收別人紅包,要先問過奶奶和媽媽。”
“我不要,姐姐——姑姑就放在桌子上。”婭婭聲音小小的。
袁母就抬頭對袁秀芳道,“下次還回去就是,你板著臉嚇到孩子了。”
袁秀芳鬆了鬆臉,自己年輕時不懂事嘗到了苦果,遂她格外怕女兒重蹈覆轍,在父母都只會寵著孩子的情況下,她只能扮黑臉。
在餘市又停留了幾日,一行人返回京城。
江一白的電話隨之而來,他攢了一個局為晏洋送行,順道給自己再送一回也行。晏洋14號的航班,他15號。
韓檬嘆氣,“走了一個又一個,明年你也要走。”要是有時光回溯機多好,回到他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兩小無猜,親密無間,可惜人終究要長大。
韓檬往後靠了靠,沉沉的籲出一口氣來,明豔的五官染上若有若無的愁苦。
開車的許清嘉分神看她一眼,“要不你也出去?”
“我又不想做教學研究方面的工作,讀研意義不大。”韓檬懶懶的說道,“再說了,讀了16年書,夠夠了,我不想再自虐。”
許清嘉笑了下。
韓檬也彎了下嘴角。
片刻後,兩人抵達包廂,門剛開啟一條縫隙,江小白撕心裂肺的歌聲直面襲來,堪比噪音。五音不全還是麥霸,簡直是一場災難。
許清嘉嫌棄地皺起眉頭,真想拿臭襪子堵住他的嘴。無意間目光一掃,她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晏洋。
白衣黑褲,英俊冷清氣質出眾,與喧囂迷離的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垂眼盯著杯中起起伏伏的冰塊發呆的晏洋若有所覺的抬頭,看過來。
眼神純粹一如少年,有一種人,無論經年何許,仍是少年,驚豔了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