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啟點點頭。
他上下打量啟王子:“外界傳聞啟王子中毒,我們都是虛驚一場。”
姒啟淡淡地:“大費將軍費心了。”
大費還是語調真誠:“今日前來,我是有一事和啟王子相商。”
“何事?”
“大王功在社稷,威震天下,以我之見,喪事不應該如此草率簡樸。應該按照古代先賢的規格,大肆居喪,號令天下萬國全部前來參加葬禮,如此,需要三個月之期限……”
姒啟淡淡地:“先父王有令,三日之內便可下葬,無需任何殉葬品。”
大費看了看簡陋的靈堂,除了那具棺木還算頗厚之外,就連大禹王下葬的壽衣都是粗布衣裳。
一代王者,他的喪禮比之他才下葬不久的大臣皋陶,不說更加寒酸,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大費嘆道:“大王千秋功業,如此薄葬實在是於心不忍,也有違常情。這樣吧,國庫裡不是有一些大王喜歡的寶劍嗎?不如把這些珍貴寶劍與大王殉葬……”
姒啟還是淡淡地:“人死如燈滅,再多的厚葬也無濟於事,最後無非招來盜墓賊覬覦而已,大費將軍就不必費心了。”
大費點點頭,也不強求,只是再次道:“既然啟王子執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了。不過,啟王子但有所需,不妨儘量提出來,我會令人完全照辦……”
姒啟當然聽出,他這話明為客氣,但裡裡外外,已經完全是一副睥睨天下,把自己當做了這王宮的真正主人。
他只是看了看他手裡的玄圭,還是淡淡地:“大費將軍有心了,我們什麼要求都沒有。”
大費點點頭,四處看了看,忽然道:“雲華夫人還好吧?”
姒啟不經意地:“夫人傷心過度,臥床不起。”
“可得叫巫醫好好看看。”
“醫者不自醫。”
大費環顧四周,又安慰幾句,這才告辭了。
出去的時候,他又看了一眼這雄偉肅穆的王宮,忽然想起小時候自己第一次來時的場景:幾乎跟那時候分毫沒變,雄偉的王座,高大的柱子,琉璃瓦反『射』著陽光,還有地上鋪著的地毯。唯一改變的是,當初滿屋子飄香的糕點甜蜜香味,已經被祭奠死者的那股特殊氣息所徹底覆蓋。
他多次發誓,有朝一日,定要讓這王宮裡完全飄起屬於點心的香味,可現在,他覺得點心的香味毫無意義,這屬於死者的香味,才特別特別好聞。
他面『色』悲哀,內心愉悅地出門而去。
在國師宅邸,他遠遠停下。
國師宅邸還是那麼寒酸,那麼簡陋,甚至於因為皋陶的死,這宅邸幾乎徹底失去了生氣。可是,生平第一次,他忽然對自己出生的這老宅子有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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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他忽然意識到,原來,父親是對的。
一切的簡樸,便是為了成就自己今日手裡的玄圭。
若是當年執意吃糕點的少年得償所願,從此後就成了一個驕奢『淫』逸的紈絝子弟,可以想象,今日還能手裡拿到這珍貴的玄圭嗎?